隨著一聲清脆的鈴鐺聲,師仲柯托著金縷繡鶴袍緩緩踏上花瓣路,步伐輕盈卻穩重前行,三千青絲僅用一支琉璃步搖就挽起,大氣而又典雅,不張揚更透著一股自然的風味,
更吸引人的是她額間用朱砂點上去的花鈿,如落日即將散去的祥雲圖案,可謂是眉間一點相思紅,不語也自在風情,更凸出她高貴的氣質。
她的表情中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黑亮的眸子清麗勝仙,唇角是一絲傲然的氣韻,待她走起來,金縷繡鶴袍隨著微風擺動,頓時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凜然生成,因雖見奢華,卻也見恬靜端麗冠絕。
師仲柯不知道踏上那玉石台上後,又會是怎樣的開始,那操縱一切藏於簾帳之後不敢見人的館主,又會與她多少信任,總之,金字號才是她最該來的地方!
突然…
一陣吵鬧聲引走師仲柯的注意力,隱隱約約中聽見外麵有人喊她的名字,而那個聲音…
“嗬,”師仲柯無奈暗笑,“怎麼又是你。”
但師仲柯沒有停下步伐,繼續向前走著,而那聲音依然回蕩在耳邊。
而此時金字號外麵,獨孤朗被三十幾壯漢攔住,起初還是對他恭敬,
“獨孤小將軍,您該去木字號,這金字號裏麵可不是您能進來的!”
獨孤朗哪裏會聽,早就衝動的不知所措,“本將軍不管!今日我就要進去!”
獨孤朗隻用蠻力衝撞著,因為獨孤家家規,不得用武功傷及無辜百姓平民,如果他在長樂館又傷了人,他回去後,他爹非得扒了他的皮。
可獨孤朗越看越著急,他不知道師仲柯在金字號到底如何了,到底是吉是凶。
“師仲柯!你別亂來!”
“師仲柯!你出來!”
“師仲柯!師仲柯…”
獨孤朗差點喊破了喉嚨,也等不到金字號的門有絲毫動靜,這樣他才更加著急,獨孤朗看著眼前這三十幾個壯漢又無可奈何。
“從今日開始,師仲柯便是金字號花魁,琉璃步搖便是憑證,現在踏上玉石台!”婦人喊著。
阮悠朱與師仲柯對視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向師仲柯伸出了手,師仲柯瞬間覺得瞬息萬變,一開始來到長樂館,阮悠朱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人,第一個和她說得上話的人,如今才不過多久,她就壓過了阮悠朱,成為木字號的花魁。
師仲柯也無話可說,搭上阮悠朱遞出的手,她在阮悠朱的攙扶下踏上了玉石台上,她這時抬頭看著簾帳之後的人,婦人衝下麵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道:
“無塵草即來去無塵,此後世間,無拖累無牽絆,館主賜清茶一杯。”
有人將清茶遞到她麵前,她看著這無塵草的清茶,心裏卻沒有絲毫恐懼感,她自己不禁暗笑,她如今在這個世上本就是無牽無掛,一杯無塵草清茶,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可怕的。
她毫不猶豫的端起清茶,緩緩送到嘴邊……
“住手!”他心緒沸騰,還喘著粗氣的撞開了門,在他腳下是幾個鼻青臉腫的壯漢。
他看到師仲柯,心裏像是有團火,使他又感到煩躁,或許是因為師仲柯不該出現在這裏。
師仲柯的茶杯停在了唇邊,而她沒有回頭,她知道那是獨孤朗,可他的出現,又有什麼用,她決定要做的事,仍然會做。
“師仲柯!和我走吧!”獨孤朗衝她的背影喊著,卻極為真實。
師仲柯如一個雕像般一動也不動,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可不知道怎麼的,心頭上籠罩了一層沉痛,她也道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不好受。
獨孤朗見她沒有反應,此時師仲柯沒有看到,獨孤朗的眸子突然變暗了,潛藏著時時刻刻都能發泄的怒氣,可他的聲音完全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種憂慮,
“即使你可以離開這種地方,也非要留在這金字號嗎?”
師仲柯仿佛落入了渾濁的迷霧之中,墜入了一個不知方向的殊途,獨孤朗在幫她,那她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走。
她沒有當即回答,而是又舉起了茶杯貼近唇邊,輕吐出冷冷的幾個字:
“金字號花魁,我心甘情願!”
同時師仲柯將清茶一飲而盡,空空的茶杯就垂在她的手中,此時的氣氛變得十分寂靜,師仲柯霎時回頭,獨孤朗盯著她如蒙著雲霧般的眼睛,和他一開始看到她時,很不一樣。
現在那雙眼睛之下透著的是神秘,寒光閃閃,時時散著睿智的光亮,獨孤朗突然有一些茫然失措,他原本還抱有希望的心,一下子直沉下去。
她眉蹙成黛,目光又移向玉石台下的婦人,一陣涼風襲來,在她耳邊劃去,像是女子的哀訴,逐漸要吞噬了她,她的目光垂下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