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珠屍體出現後,師仲柯的心始終沒有平靜下來,不僅僅是因為凶手的目的,而是阮悠珠屍體出現的時機不對。
阮悠珠是淮王的人這件事,師仲柯不確定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她的死訊被淮王得知,必然引起淮王注意,如果淮王還會繼續深究阮悠珠死因,她很有可能因為阮悠珠的屍體而和楚淮再次糾纏不清。
如今她和楚淮都在風口浪尖上,誰不留神,誰就會萬劫不複,阮悠珠的屍體來的不明不白,楚淮若是從中作梗,那阮悠珠的屍體她百口莫辯。
事到如今,她隻能將阮悠珠的屍體藏起來,她既然已死,就不能再惹出麻煩來。
師仲柯就站在門口等了一夜,快到天亮時,伏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素衣的老者,伏橈道:“主子,仵作來了!”
師仲柯抬頭看了一眼伏橈身後的仵作,頭發半白,身著再普通不過,微許低頭,恭敬道跪在地上,師仲柯起身道:“起來吧,既然是蒼樊首領引薦的人,我也信得過。”
師仲柯感歎,她剛入朝堂,需要處處小心,可惜自己身邊可靠之人甚少,連一個仵作也要靠蒼樊幫忙。
伏橈帶仵作進了暫時停放阮悠珠屍體的房間,仵作一身普通百姓模樣,也不多言語,一直仔細的查看屍體,師仲柯隻等待著他驗屍的結果。
過了一會,仵作眉頭皺在一起,深沉的長呼了一口氣,搖頭邊跪到師仲柯麵前道:“大人,恕草民失禮,敢問死者是何身份?”
伏橈本想責怪他太放肆,被師仲柯擋住,轉向仵作道:“這和她死因有何關係?”
仵作麵色凝重:“大人,死者身上除了千刀萬剮之刑外,還有九處鞭傷,九處釘孔,九處燙傷,九處骨斷,九指斷裂,這…大人可明白?”
師仲表情微變,瞳孔一縮,她怎會不知,五九宮刑!
五九宮刑是南鳳國唯一一個,現在還存在的一種殘酷刑罰,它正如阮悠珠所傷,五種不同傷痕,分以九族的九數處之,它最殘酷還在於讓人活生生接受這些酷刑。
曆代以來還沒有人受過五九宮刑,而沒有被廢的原因也是因為它是特別為亂黨,罪大惡極,尤其是擾亂朝綱造反的逆黨專設的宮刑,明知結果是死,但死之前也讓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師仲柯也難住了,阮悠珠生前還受了五九宮刑,凶手到底是在懲罰阮悠珠?還是說要暗示她呢?
“放心,她不是皇上處決的,不會連累任何人。”師仲柯沉著道。
但是仵作又繼續搖頭,“大人,草民不是怕連累,而是就在三日之前,草民受蒼樊首領命令也驗了一具女屍,蹊蹺的是這兩具屍體所傷一模一樣,所以草民覺得此事可能有關聯。”
“三日前?”師仲柯驚愕,“蒼樊首領可有說那具屍體的身份?”
“大人見諒,草民身份低微,蒼樊首領是不會輕易向草民這等百姓透露的。”仵作道。
師仲柯也覺得蹊蹺的同時,也發現這個仵作的不對勁,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仵作,蒼樊不會任用也不會把他送過來幫她,這個仵作的能力從剛才一看就知道如何,但清楚五九宮刑還能發現此事蹊蹺,師仲柯便知道,這個仵作絕對不是他看著的那般簡單。
“伏橈,你一會兒吩咐個人去蒼樊首領那裏,將三日前那具女屍的事打聽清楚,”師仲柯轉向仵作,“起來吧,還是要勞煩你的,屍體上還有什麼發現?”
仵作起身,拱手道:“回大人,五九宮刑是兩日前的傷痕,行千刀萬剮之刑不超過兩個時辰,死者大概是昨天午時死去,身上沒有留下其他痕跡。”
師仲柯對這個仵作很滿意,不愧是蒼樊的眼光,“辛苦了,伏橈,帶他去領賞吧。”
“謝大人。”仵作輕道,就和伏橈出去了。
師仲柯也不在去觸碰阮悠珠,她的死因不明,又莫名出現在她府邸,凶手有意為之的目的必然不簡單,師仲柯該想想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了,師仲柯關上門也走了出去。
師仲柯出去時已過了早膳的時辰,她看了阮悠珠的屍體也沒什麼胃口,她帶了一壺梨花釀又去了後花園的亭子。
隻是這次她喝了幾杯後,卻覺得喝不下了,許是心中煩悶,壓抑了許多,她看向旁邊的荷花池,起身現在荷花池邊,細細的看著,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沒有麵無表情,卻把所有憂愁煩躁堆聚眉間。
微風徐徐,荷花擺動,水麵漣漪逐漸層層散開,師仲柯側目道:“你找我有事嗎?”
葉商星淡天琉璃般的眼睛眨了眨,調皮的笑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
師仲柯微仰頭,神色比剛才還要寧靜:“最近有些事,你還是少出來的好。”
葉商星瞥了一眼亭子裏的酒壺,把自己手裏托盤朝師仲柯舉起來,呶呶嘴道:“我知道你忙才一直不敢打擾你,但我怕我再不來,你就餓死了,今日你又沒吃早膳,我給了帶了過來,多少吃點吧,總好過總喝你的梨花釀。”
看得出葉商星對師仲柯的眼神裏滿是心疼,師仲柯自然也是了解的,但她今日真的沒胃口吃東西,可為了不浪費葉商星這份好心,她還是接了葉商星帶來的飯菜端進亭子裏,她隻喝了幾勺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