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打燈籠,本身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斷顏一直記在心裏,這番發問,卻見老者麵色陡然一僵。
很明顯的不自然,像是在掩飾些什麼卻被人發現的尷尬感。
又像恐懼著某些東西卻又不得不為對方保密一般。
總之,麵色複雜。
斷顏:“在您回答之前,先讓我猜一猜。”
斷顏上前一步,緊盯著老者幽深的雙眼道:“山外的禁製乃厄術一族所布,雖然看著宏大,實際的攻擊作用卻並不明顯,否則我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數日就將整個山體的咒術破除。要讓我來看,山外的禁製倒不像是在抵禦外敵,反而是在束縛著山裏的某些東西!”
她每說一句,便細細的觀察著老者的麵容。
對方雖然不動聲色,但緊攥著的拳頭已然泄露了斷顏所猜想的方向是對的。
所以她大著膽子,繼續說了下去。
“我觀察過那些燈籠,外層被繁複的咒術覆蓋,燃燒的燈芯火光成幽藍色,看著不似尋常火焰,聞著更是有一股腥臭之味,就像人死之後形成的屍油!”
咯嘣。
有直接掰動的脆響聲響起。
斷顏掃了一眼老者緊張的模樣,勾唇一笑。
繼續道:“以死人的屍油為燈芯,所要驅趕的東西自然不是尋常的異獸魂魄,若我猜的沒錯,那座山體之中,應該是生了某個厲害的山魅吧?”
呼!
老者長舒了一口氣,徹底放棄了抵抗。
他看著斷顏,又恨又無奈的說道:“沒想到,你會注意的這麼仔細。西流賀所言果然不假,你的符咒之術,已然進入登峰造極之境!那麼,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斷顏眉頭一挑,“期待什麼?”
“嗬嗬,既然你猜出了那山中有著什麼東西,不妨去會一會?”老者抓住斷顏的好奇心,引誘著她去試上一試。
斷顏聞言啞然一笑,“您這是將我當劍使呢?你們西流一族都解決不了的東西如今卻拋給我?看來你們也很無恥啊!”
這是再回西流賀白日的譏諷。
可老者並不在意,隻是笑嗬嗬的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帶著斷顏就往西流城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自嘲道:“我老了,臉皮厚了,自然說得出這些話。西流賀那小子太過拘謹刻板,實在上不得台麵!”
斷顏聽著老者的抱怨,沒有接話。
西流城到了夜間,便會被厄術一族接管。
包括城門。
白日裏被那位少年喚作風爺爺的幾位老頭已然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渾身包裹在黑袍之內的無臉男。
之所以叫他無臉男,就是因為,斷顏頂著十道火符靠近,已然沒有看清對方的麵容,甚者連眼珠子都看不見。
就好像他生來就眉頭頭顱一般。
西流一族,處處透著詭異。
斷顏即使猜到了這無臉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也沒說什麼。
隻是跟在老者身後,出了西流城,徑直朝著來時的山體走去。
山體的禁製被破除,就連晚間的山風都比白日凜冽了許多,還未靠近,斷顏便覺得一股陰冷的詭風直往身體裏鑽,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