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過後，法槌重重地落下。
“將疑犯關押至水牢中。接下來的三十五天，就其表現決定處理方式。”
他們竟然得出這樣的結論？也就是說，最後的審判結果得等到18歲生日那天才能知道？生和死都是個問號吧？
齊膝的水，涼得透骨。米迦活動手腳的時候，粗大的鎖鏈被牽動，發出嘩啦嘩啦的刺耳響聲。
“在害怕嗎？”熾天使米迦勒隔著鐵欄，看著他臉色發白的樣子，“每天會遭鞭笞，而且會被食肉的水蛭襲擊，每餐都不能吃飽。這樣的日子，你還能忍受多久？”
“……我也不知道。”米迦的嘴角邊泛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不過這樣也好，心裏比較舒服了。大概是因為沒時間想她吧？”
“她？”
“米迦勒大人，你還記得嗎？以前你問過我為什麼要當天使。”米迦扭了扭脖子，細膩的皮膚便從黑色的鏈條縫隙中透出來，呈現出被金屬勒過的觸目驚心的紅。而赤裸的上半身也布滿了青色紫色的傷痕，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麵目，應該很痛吧。但本人不以為意，留有淤痕的嘴角泛起一個溫和的笑容，“就是因為她。”
“她是天使？”
“不是，是人類。”
“那你為什麼不變成人類？”熾天使米迦勒雙手抱胸，饒有興味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其實成為天使可能更好吧？”那樣就可以守護她了。不管她是不是和那個魔物在一起……想到這裏，藍色的眸子慢慢暗淡下去……隻要能夠看著她，不讓她難過就好，“米迦勒大人，請您幫我，我必須通過三十天後的考核。”
“為了成為天使，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
“……”米迦垂下頭，金色的發絲散落在水麵上，引來一群貪婪的水蛭。
“據我所知，仲裁團的核心成員之一的魔神亞巴頓正在招女婿。”熾天使米迦勒伸出手指刮了刮光滑的下巴，“他女兒有三百六十六歲，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體重三百二十六公斤……”
“……您不是讓我娶她吧？”
“孩子，這是你自己說的。”熾天使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您開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呢。”
“因為這不是玩笑。”一個女人嗲聲嗲氣的聲音從熾天使米迦身後傳來。
因為在漆黑的水牢裏呆久了，米迦的視力有些適應不過來。至少隔了一兩分鍾，他才看清了那個人。不，不能用人，而是應該用肉山來形容！
“我就是亞巴頓的女兒。”笑起來的時候，女人細細的眼睛被厚重的上下眼皮給蓋住，就像一道深深的皺紋，“米迦，你長得很不錯嘛。”
“謝謝誇獎。”金發少年的嘴角有些抽搐。
“熾天使米迦勒大人的提議很不錯哦。你是怎麼想的？”女人每說一個字，臉上的肉都抖動一下。
“……”沉默了一會兒，米迦猛地一收手腕，鐵鏈便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抖動的金屬一下一下地劃著他的皮膚，暗紅色的液體從傷口湧出滴落在水中，並隨著漣漪飛快地擴散開，水蛭們立即像看到大餐般瘋狂地湧了過去。
“小帥哥，快點說啊。”女人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他。
什麼是心願、夢想、理想？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通過審核成為天使，自己就會變成泡沫吧？那樣就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小桃了，甚至連遠遠地祝福她和魔物的權利都沒有了！可是……
“我不愛您。”
“沒關係，隻要有人願意娶我，我就開心了。”女人嗬嗬地笑了起來，震得水牢裏的水都跟著漾出幾圈漣漪。
熾天使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摸了摸下巴。
“那，就按照米迦勒大人的意思辦吧。”米迦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那瞬間他好像聽到胸口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那種疼痛是被鞭笞和被鐵鏈勒住、被水蛭攻擊遠遠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