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淩天的這話,淩向天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不少,輕輕拍了拍淩天的肩膀,甚是寬慰。
“可是我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您要置謝小天於死地,可……”淩天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並沒有說完。
說到這裏就夠了,恰到好處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同時也不會讓淩向天太過難堪,跟隨淩向天多年,淩天早已將這位義父的脾氣琢磨透了。
淩向天擺擺手,淩天會意,辦了張椅子坐在了淩向天對麵。
“其實人總是會變得,這點從你的身上就能很好證明。想以前你可是不會違抗我的命令,這次卻擅自行動急召不回,我想要不是吃了敗仗你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吧。”淩向天苦笑著,頗有深意。
這個時候淩向天並沒有再去怪責淩天,反倒是想起了當年的故事。
……
如果沒記錯那是十六年前了,當時淩氏集團還不如現在這麼龐大,也不是什麼江南巨頭,但要是讓淩向天做選擇的話他寧願再回到十六年前,因為那時候小雪的媽媽還未去世。
那一年老天爺喜怒無常,南方居然降下了蓋地大雪,雪花連著飄了兩天兩夜,天涯市被蓋上了一層銀裝。
遇到淩天也是在這個雪天,當時公司出現了緊急狀況,淩向天冒著風雪前往公司的路上看到了淩天,
啊不,當時他還不叫淩天,當時的他還沒有名字,隻是個衣衫襤褸汙頭垢麵的小乞丐。
當時淩向天看到他的時候,小乞丐正蜷縮在角落裏,滿臉痛苦身體蜷縮成一團,大雪紛飛的天氣,像極了聖誕清晨被人發現在街頭凍僵了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大街上沒有人,半個人影都沒有,麵對著這樣一條即將消逝的生命,淩向天選擇了留下。
淩向天輕輕推了推他,小乞丐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到現在淩向天都忘不掉,絕望中透露著希望,這是一種被置於死地而滿懷求生念頭的眼神。
讓人看的揪心,讓人看的徹悟,當時淩向天什麼也沒想,抱起小乞丐就朝最近的醫院狂奔。
經過一番搶救,小乞丐的命被保住了,淩向天並不多問什麼,甚至連他的身份名字都不去問,留下一千塊錢就走了。
當時的一千塊可不是個小數目,足夠一個人半年的開銷,淩向天的一絲善念救下了小乞丐,故事才剛剛開始。
冬天過去了,春天也就不遠了,當明媚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的時候,瑣事纏身的淩向天基本上已經忘掉了自己曾在無人街頭救下的小乞丐。
也就在這個春天,淩雪的母親去世了,淩向天痛不欲生,中年喪妻的痛苦差點讓他崩潰。
當老天想折磨一個人的時候,根本不會顧及什麼道義禮法,有道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淩向天的苦難折磨也剛剛拉開序幕。
在處理妻子喪事的這段時間,淩向天的公司遭到了劇烈的打擊,幾個所謂的生死朋友背叛了他,像敵人投降了。
商業上的競爭對手略施小計,買通了幾個內部人員就導演了兩出走私違禁品的精彩戲份,裏應外合的架空了淩氏。
妻子走了,公司也快崩潰了,當時淩向天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一夜之間滿頭黑發變得蒼白,三十多歲年輕的臉龐上也添了幾道刀削般的深深皺紋。
沒過多久淩天知道了,妻子的死不是意外,撞死妻子的那輛車也是競爭對手安排的,這就是瓦解淩氏的前奏。
仇人太過強大,黑白通吃手眼通天,淩向天無奈了,準備帶著女兒遠走他鄉隱姓埋名。
可就在這時候,當日被救下的小乞丐又出現了,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也冷酷了許多。
“恩公,能不能讓這位妹妹回避一下?”小乞丐的手裏提著個黑色塑料袋,很有顧慮的看了看當時還在啃手指的淩雪。
“雪兒,你先去院子裏玩兒吧。”淩向天的語氣很無力,生活已經將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淩雪很聽話,屁顛顛兒的就跑了出去,小乞丐也將那黑色塑料袋擺在了桌上,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從袋中散發出來。
“這是什麼?”淩向天捂著鼻子,他大概是可以猜出這個圓滾滾的東西到底是何物,卻不敢相信。
黑色的塑料袋,圓滾滾的像是裝了個西瓜,濃重的腥臭味,這三者聯係到一起答案清晰明了。
可淩向天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麵前的可是一個隻有十歲的孩子,連少年都不算!
“這是那吳老狗的人頭。”小乞丐打開了塑料袋,裏麵赫然就是一顆人頭,這個人淩向天也認識,就是謀劃架空陷害淩氏的商業對手,一個姓吳的大老板。
說實話,當時淩向天被嚇到了,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頭突然就出現在眼前,是個人都要害怕。
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孩子,年僅十歲就能表現的這麼冷漠淡然,這是天生的變態,老天讓他誕生就是要為世界增添變態畫麵的。
靜,屋子裏出奇的靜,死一般的靜,淩向天與小乞丐對視著,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