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農大畢業後。夏天分在青山縣農業局,機關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一成不變。夏天供職的是農業局的農技股,每天無非就是看看全國各地的農技狀態或者和那裏的同事嘮上一陣子不著邊際的話,一切都平淡無奇。
剛分到縣農業局時,夏天對一切都很好奇,從學校走到工作崗位,他是帶著紅色的夢想跨進這個單位的,而且他也如願分配在農技股,對他來說專業和工作真正對口了,他還沒有報到時就想好了,他要做些什麼,甚至他也開始打算如何把在校時的實驗再重溫一遍。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夏天上班後,他對股裏那些同事們卻是左看右看也看不慣,大李是農校中專畢業生,可是他老兄也不知當時在學校是如何用功的,夏天無意中問他現代農業學科中農作物是高稈好還是矮株行,他卻說就拿人來作比,當然高大就是比矮小好,在場的股長明顯的皺著眉頭,大李雖然對農作物的生長不在行,可他對股長厭惡的神色很在意。
大李後來知道自已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但他沒從自已的淺薄上找原因,相反他卻是把股長的不滿記在了夏天的賬上,是他才讓自已出醜的。
縣農業局本就不是事業單位,當然不可能給夏天所謂的實驗提供場所。夏天空有理想而沒有具體操作的地方,他覺得成天就在機關平庸下去,早遲一天他都會憋出病來的,可是股裏人們對這樣的日子卻是津津樂道,夏天心裏泛起了愁雲。
成天無所事事,夏天以為他沒有盡到能力,他要股長給他安排任務,股長想了半天,終於給他找到了發熱的場所,當他興奮地接過股長所交給的工作時,他的頭發呆了。
原來股長要他幹的不是別的,全縣四十個公社的地形地貌各不相同,股長就是要他根據各個公社的具體情況,把每個公社的氣候作一統計,因為差別太大,各個公社的農作物生長的時間都有所不同,農技股嘛,若是連哪個地方適合種植哪樣都說不出來,那還要你這個部門幹什麼。同時上級部門也會不定時地到各地抽查,股長一心要把自已的本職搞好,以備上麵來人時他能有一手資料對付過去,因為在此前,局裏的那幾個懂行人所做的材料讓股長差點出了洋相,現在夏天是真正從省農大畢業的,他對此項應該不陌生,當然股長也想試試這個高材生是否有那麼幾刷子。
夏天看了股長的活計,完全是小兒科,隻用了幾天時間就把它做好了,他交給股長時,股長的臉上有了喜色。
股長遞一支煙給夏天,當他笨拙地點燃時,股長笑了:“你還很嫩喲,在我們這裏上班,起碼要學會抽煙,什麼都不會,和同事們的關係是搞不好的。”股長還和他扯了些別的事,才讓他從自已的辦公室離去。
對夏天討好股長的做法,大李和張介妮他們都認為夏天不合群,你一個人老是出風頭,還不是把我們看扁了。至少張介妮對大李的話並不反感,可是若是和夏天在一起,張介妮也不會對夏天直來直往的。她還認為夏天對她構不成大的威脅。
沒有具體的工作,夏天也盡可能做到和科裏的同事們一樣,可是在他們談性最濃時,他一摻進去,就有冷場的可能,好多次都是這樣,使得他感到他們和他之間的距離正在一步步地加大。
半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夏天每天都把多餘的時光放在如何提高水稻產量的課題上,縣農業局不像農科所那樣有實驗田。夏天的研究也僅僅是存在於紙麵上腦海裏,股裏的其它幾位同事,似乎很滿足這種收鍾應卯的日子。夏天也想隨遇而安,就是心裏有一種無名的空虛,每每對著麵前的窗花發呆時,就想到,如果自己來到農業生產第一線去,那該是什麼樣的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