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作家》中的元小說敘事策略(1 / 3)

《鬼作家》中的元小說敘事策略

文學語言學研究

作者:李葆華

摘 要: 菲利普·羅斯在20世紀70年代末推出的《鬼作家》是“祖克曼三部曲”的開篇,講述的是中年作家祖克曼回憶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在這部小說中,菲利普·羅斯大玩文字遊戲,打破真實與虛構的邊界,運用後現代戲仿,把正麵的曆史人物形象反麵化。他還大量探討藝術同生活的關係,這些元小說的創作技巧有效表達了羅斯的創作觀點,並且體現了後現代派小說創作的藝術特征。

關鍵詞: 菲利普·羅斯 《鬼作家》 元小說敘事

菲利普·羅斯(Philip Roth,1933—)是當今美國文壇極具影響力的猶太作家,年屆八旬依然筆耕不輟。自1959年發表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再見吧,哥倫布》(Goodbye,Columbus)以來,羅斯已在創作領域耕耘逾五十載,作品多達三十多部。近些年他成為世界文壇角逐諾貝爾文學獎呼聲最高的作家之一。羅斯在20世紀70年代末推出的《鬼作家》是“祖克曼三部曲”的開篇,也是他這個時期最受好評的作品。《鬼作家》是中年作家祖克曼回憶自己年輕時期的故事,一共分成四章,敘述者是祖克曼,通過他聚焦在四個主要人物上,在第一章中主要寫了祖克曼去拜訪洛諾夫,發現洛諾夫寫作與生活的分裂。第二章主要寫了祖克曼與父親的矛盾,內森知道為了捍衛他的小說,必須離開家庭,並拒絕自己族群的文化。第三章中,作者轉換敘述視角,艾米把一生經曆告訴了洛諾夫,原來她就是走過大屠殺的安妮·弗蘭克,並講述了她是如何逃到美國,來到美國的。最後一章,主要講述洛諾夫的妻子霍普,祈求丈夫和情人艾米一起生活,但洛諾夫卻堅持繼續這樣不正常的生活。小說主要采用第一人稱敘事,倒敘、插敘、回憶、幻想、內心獨白、潛台詞等多種手法交織並用,具有鮮明的元小說特征。

元小說(meta-fiction),又譯為“超小說”,美國作家威廉·加斯於1970年發表的小說和生活的人物中首次使用了這一術語,其基本含義是“關於怎樣寫小說的小說”。拉裏麥克·卡弗利指出:“元小說的顯著特點是在小說創作中直接關注小說創作本身。”[1]帕特裏夏·沃給元小說下的定義是:“元小說的寫作展示小說創作的常規,清晰地呈現創作行為狀況,從而探求生活與虛構之間的關係。”[2]元小說的時興是隨著後現代主義而來的。在一些後現代主義批評家看來,元小說是後現代文學的主要形式或方式之一,“它強調‘敘事的固有價值’;它玩弄觀眾,玩弄現實,玩弄傳統的文學成規”[3]。從這個意義上講,“元小說”並不是一種特殊小說文體的指稱,而是另外一種寫作技巧。元小說在自身發展中相應地形成了一些為多數元小說作家習用的敘事操作手段,例如,玩弄文字遊戲,戲仿經典文本,探討小說和現實的關係(交替使用敘述話語和批評話語)等。羅斯的小說《鬼作家》就凸顯了這些元小說敘事策略。

一、玩弄文字遊戲

“玩弄文字遊戲”是元小說的特點之一。在小說的第三章中,“艾米把她的一生經曆告訴洛諾夫”[4]:她就是《安妮日記》的作者安妮·弗蘭克,幸存下來之後,她改名換姓,從英國來到美國,開始了一種新的生活。讀到這裏,普通讀者不免疑惑,安妮早已死在集中營裏,幸存下來的艾米怎麼可能是安妮呢?為了突出真實性,敘述者假意追求細節,煞有介事地將故事編造得像真的一樣,他會突然就故事的可靠性作一番辯解。為了讓讀者相信艾米就是安妮,“我”對她的幸存做了合理的解釋:戰爭快結束的時候情況十分混亂,人們可能把她同她的姐姐搞錯了,誤以為她死於傷寒。

當艾米隻向洛諾夫宣布她是安妮時,“我”寫道:“接著是她的故事中洛諾夫肯定會認為不大可能的部分,但她本人則認為沒有什麼可奇怪的。”[4]對於艾米沒有在戰後按照一家人的約定去瑞士尋父,敘述者辯解道:“這也並不是那麼說不通。一個身體虛弱的姑娘,沒有錢,沒有簽證……會去進行這樣的長途跋涉嗎?”[4]就在讀者快要落入敘事圈套時,“我”又突然主動暴露故事的虛構性,如“這就是她的故事。她說完以後,洛諾夫怎樣想?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沒有一句話是真實的”[4]。前文提到的艾米和安妮實際年齡的不相符,《後樓》日記的第一段“記的日期是在艾美誕生前一年多”,以及“我”公開承認“都是虛構”。最後,故事臨近結局時,艾米明確告訴“我”,她沒有經曆過戰爭。她不是安妮,她沒怎麼讀過《後樓》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