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2)

賈正誼聽鄭慶義這麼說,心裏稍安:“這次找你來,就是買大豆的事,島村讓我探探你到底想幹啥?”

鄭慶義微笑著說:“正好啊,你就跟他說,宋順才那兒要不了多少大豆,到時候的時候還得賣給三泰棧。我的目的就是讓他提點價。”

賈正誼想起島村說提價的事:“他準備每斤最高提一分。讓你在站內買不到大豆。”

鄭慶義大喜道:“這太好了,正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也沒準備在站內買。”

賈正誼不放心地說:“那我也不能把你的想法都告訴他呀。”

鄭慶義嘲笑地說:“你那靈活勁哪去了,我的伯謙兄。到時候的時候,撿他願意聽的,順著他來。”

正嘮著,廚師過來叫吃飯。

賈正誼說:“走!邊吃邊嘮。”

到飯桌前,鄭慶義剛坐下,廚師把一碗白白的米飯擺在的麵前。

賈正誼:“寒山,喝點不。”

鄭慶義聞著米的香味:“不喝了,這是啥米,不是高粱米吧。哦,聽說小鼻子隻吃大米,聞著可是比高粱米香多了,咋整這麼白?”

賈正誼遞給鄭慶義一雙筷子:“我請你來就是讓你吃點大米飯。”

鄭慶義端起碗往嘴裏扒了一口飯,咀嚼起來。邊嚼邊說:“好吃,好吃,味道比高粱米籽好吃多了。”

“日本人不吃高粱米都吃它,叫粳米。專門運來給他們吃的。南方也有,不過沒這兒的好吃。關東能種它的不多,都管它叫大米,大概是粒比小米、高粱米的粒大一些吧。”

鄭慶義說:“好吃,好吃。它這麼白,哎,要是把高粱米也磨白了,我看也能好吃。”

“那是兩回事,這大米本身就是白的。不過外麵有一層殼,和穀子一樣包得緊緊的。”

“這米不是碾白的嗎?它是咋碾的?”

賈正誼聽鄭慶義問怎麼碾大米的事,回答道:“這你別問我,我就知道吃,至於咋整出來的,我不知道。巴成這大米就這麼白。”

鄭慶義突然發感想:“你說這人真怪,自個兒有了的東西,時間長了就不覺得有多麼好,一旦失去了又覺得珍貴。這不知是誰說的真是至理名言啊。”

賈正誼:“吃了大米飯,你又有啥感歎的?”

鄭慶義吃了大米飯,不由的想起以前的事:“能不感歎嗎?想當初,高粱米飯都吃不上溜。現在居然能吃上這麼好吃的大米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這麼輕鬆實現了,我感覺是有點做夢。我十六歲為了能吃飽高粱米飯,拚著命上關東,盡管聽說老毛子和小鼻子打仗,也沒停下來。看著沿途一望無際的高粱地,心裏說不出啥滋味,隻覺得在這疙瘩,要飯吃都比在家吃的好。到了爺爺住地方的燒鍋,一眼就看見一囤子一囤子擺滿院的高粱。我忍不住地大聲喊:‘媽呀,這麼多高粱。’我興奮地圍著高粱囤子繞圈跑。當時,還天真地說:‘爺爺,這高粱燒酒多白瞎呀,要是咱家的夠吃一輩子的了。’爺爺摸著我的後腦勺說:‘高粱多了不燒酒往那兒放,白瞎不白瞎,那得咋看。在咱家那吃上頓沒下頓的,是白瞎。可在這兒有人想喝,那就不白瞎啦。等你出息了,會有比這還多的高粱囤子。’那時,我就想,我要有更多的高粱囤子。還能擁有得更多。可現在我才實現,太晚了,我爺爺永遠看不到了。每天都吃高粱米飯,見著它不覺得咋好,吃起來總有說不出的味,沒大米好吃。要知道,我到燒鍋吃的第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大碗高粱米飯,撐得我彎不下腰,到處蹓達。現在想起來還覺好笑。”

賈正誼:“你的出身造就了你。真佩服。米嗎,品種不一樣,味道不會一樣的。小米比高粱味好點,可你們老奤就願意吃高粱米籽,頓頓離不開。”

鄭慶義:“是呀,這點和你們山東人不一樣。我們直隸人一輩子都離不開高粱,生下來時,用高粱棵子收拾好的細篾割臍帶,那快勁就像剛磨完的刀。娘給我斷奶時,喂的是高粱麵衝的糊糊兒。長大了和兒時的夥伴藏貓貓,鑽進是高粱棵子密起來,那要想找個人可是難了。上秋了,把成熟的高粱杆摳空當哨子吹;再大點就得幫家裏幹活,種的是高粱,中午回家吃飯沒別的,就是高粱米飯;當然,常常是有上頓沒下頓。燒火做飯的是當然是燒高粱杆子。秋收後,連高粱茬子都得刨下來當柴火燒。就說你家吧,不少生活用品都離不開高粱。你家炕上鋪的炕席,那是用高粱杆劈成的細篾做。你想喝的酒也是高粱做的。哎,那笤帚也是高粱穗做的吧?不怕你笑話,在家連拉巴巴,開腚用的還是高粱杆子。你說從直隸到關東,哪兒離開高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