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1)(1 / 3)

他拿毛巾把濡濕的頭發擦幹,才走出去。韓秘書在等著他,他問:“塗副總呢?請他來一趟。”

聶東遠的辦公室仍舊被收拾得纖塵不染,隻有聶宇晟動過的東西還在被動過的地方。聶東遠的規矩是,不讓秘書們亂動自己的東西,所以他把東西擱在哪裏,那樣東西就像長了根似的,固定在了那裏。昨天聶宇晟抽煙的時候,順手將煙灰缸擱在了窗台上,現在煙灰缸被秘書洗得幹幹淨淨晶瑩剔透,卻仍舊擱在窗台上。聶宇晟看到了,歎了口氣,把煙灰缸拿下來,擱回桌子上。

聶東遠不在這裏,可是聶宇晟覺得,父親一直在這裏,辦公室裏處處都是他的影子和痕跡,讓他心裏稍微安定了些。

塗高華來了之後,聶宇晟問他:“我還應該見見誰?”

塗高華想了想,說了幾個名字,那都是今天不太可能見到的人,因為需要預約。聶宇晟說:“那就跟他們的秘書約一約。”

塗高華又指出來兩個人,說:“這兩位平常跟聶先生關係最好,今天打電話給秘書,說不定就能見到。”

“那可不一定,人情冷暖。”聶宇晟早上受了銀行的氣,到這會兒還覺得心寒,“現在是我們落難,他們未必還會跟從前似的。”

塗高華倒挺有把握,說:“不見得,十幾年的交情,聶先生出事,他們肯定也著急,當然想了解最新的情況。”他補充了一句,“而且,聶先生不會亂說話的。”

聶宇晟說:“那就約吧。”

塗高華說對了,兩位的秘書都答應今天可以見麵,不過時間都不長,一個說隻能安排半個鍾頭,另一個更短,二十分鍾左右。

塗高華很高興,他說:“時間不是問題,問題是肯見。”他教了聶宇晟一堆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聶宇晟一條條地記住,又複述一遍給塗高華聽。塗高華很安慰的樣子,說:“不怕,你這樣子很好,對方若要問什麼,你照實回答就是。他們都是長輩,你哪怕說得不周到,也不會見怪的,意思到了就好。”

司機送聶宇晟去約好見麵的地方,在車上聶宇晟接到談靜的電話,她破天荒地沒有叫他聶醫生,可是也沒別的稱謂,短暫而尷尬的沉默之後,她問:“挺忙的吧?”

“還好。”

“我也沒別的事,就告訴你平平還好……你不用擔心……”她稍微停頓了一下,“你自己注意身體。再見。”

手機裏是“嘟嘟”的忙音了,聶宇晟才掛上電話。這幾天他覺得自己像值連班,每天事情多到壓根沒時間思考,隻是一件接一件地做下去,做完好久之後才能考慮對不對,有沒有紕漏。就像是一台接一台地上手術,而且全是他沒有做過的手術,每一台都難度非常高,他筋疲力盡,整個人已經差不多被掏空了,可是卻一點轉機也沒有。

晚上十點後他才回到家,他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常年用司機,不是耍派頭,而是人累到極點,壓根沒力氣自己開車。律師給他電話,說保外就醫有點麻煩,香港方麵以涉案金額重大為由,拒絕他們保外就醫的申請。聶宇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兩位重量級的人物婉轉提出保外就醫的事,對方都答應了想辦法。塗高華告訴過他,這種人物要麼不答應,答應的事情都是有能力做到的,他這才稍微覺得安心。

到自己家樓下,他都沒力氣走上去似的。坐在花壇邊,摸出一盒煙。這兩天他抽了不少煙,起先是他自己買了一包,後來公司秘書發現他抽煙,於是常常在桌上放一包,司機的車裏也備了有,他下車的時候,順手就拿了一包。

抽煙是件很苦悶的事,小時候不太喜歡父親抽煙,因為那煙味他總覺得臭。長大後學醫,更覺得抽煙危害健康,有百害而無一利。不過現在他發現抽煙的益處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專心吞雲吐霧。抽完了,如果天要塌下來,那麼他就硬扛住好了。

一支煙還沒抽兩口,倒看到了熟人。舒琴把車一停下,就衝他嚷嚷:“你怎麼不接電話呢?”

“手機沒電了。”其實是當時在跟人談話,不方便接,他就按掉了。

“嚇死人了!”舒琴瞪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