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在城裏開了一間診所,名曰:包治婦科男科。
沒錯,診所匾額上,懸掛的就是這六個大字。看上去像個小廣告,令過往者無不側目,也無不浮想翩連。心中都想,小廣告多是騙子,這黑診所也敢打如此明目張膽廣告,要不就是高人,要不還是高人!
杜仲端坐在大櫃台後麵,看病的人不多。但是他很認真,望聞問切,開藥,一絲不苟,他麵帶微笑,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很有醫之大者的味道。藥方子遞到了抓藥的棉花糖手裏,棉花糖一杆小秤在手,抽屜櫃上裝了中草藥的小抽屜呼呼的響,手法精妙之極,一把抓準,幾乎不會有什麼誤差,所以抓藥速度很快,當然,這裏來的都是熟客了,對這個樣飛快的抓藥手法,都已然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杜仲的眼睛餘光,掃啊掃啊的,打量著看看有沒有頭回客前來。現在都是回頭客,太無聊了,幾乎清一色的一群大老爺們,過來過去就是時間和硬度那點問題,基本上打到了隨手開方子的程度。而且這群男人,實在太猥瑣了,一點都不養眼,要是來個女的就好了!
正這麼想呢,老天立刻就如他所願!所謂心想事成稱心如意,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他發現隊伍裏有一個女的,白衣如雪,長發幾乎過了腿彎,麵色一如細致的白瓷,神采照人。
乖乖,一年不見女客,一見就來天仙啊!嗚呼嗚呼,不是眼花了吧,杜仲一本正經地揉揉眼。女人天天見,天天見女人,無非就是抹得白花花一片,露的一片片白花,噴的香噴噴一片,過往一片片香風,一個裝的比一個XX。
而今天這樣,長發委地、神采照人的,第一回見!
杜仲於是多看了幾眼,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女子神色間帶著憂慮、害羞,原本早就排到她了,她卻總是讓排在後麵的先上,也不知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心下也覺得奇怪,隻是一時不便言說。杜仲第三次注視那女子的時候,她正好抬起了頭,目光相對,那女子的臉一紅,就往後麵走。
杜仲於是清清嗓子,裝做很文雅的樣子,微微笑道:“我說那,那個穿白衣服的姑娘,早就到你了,怎麼老是往後縮呀?”
這麼一說,那女子就不好意思再往後縮了,低著頭前來,道:“我我我……”
杜仲早就料到這女子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意思說出口,也就不再難為她,不再問什麼,隻是伸手過去號脈。那女子低著頭,伸出手,安安靜靜的,像一隻羞怯的貓!她的長發自然的垂著,烏黑發亮,十分柔順,坐下的時候,已經完全掃在地麵上了,這樣長的頭發,真是少見!
杜仲覺不由自主時不時就把那姑娘渾身上下打量一番,開始給那女子把脈,結果脈象平實,沒有什麼問題,搖搖頭:“真是古怪了,沒什麼問題啊,你跟我到後堂來!有話要對你說。”
他覺得,這女子的難言之隱,自然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問,再說了,到了後堂,可以進一步檢查下。
杜仲起身向後堂去了,那白衣女自然跟了進去!
抓藥的棉花糖,開始給大家診病。棉花糖是杜仲一個師侄,是大師兄收的弟子,和自己年紀相仿,由於資質不太好,學醫進步不大,但好在練了一手抓藥神速的功夫。
而杜仲作為藥農穀的老七,卻是天賦相當之高,尤其擅長婦科。
這一手神妙醫術的得來,其實還有故事,十四年前,師母難產死了!師父田七,那是一代大師級中醫聖手,藥農穀第四十七代傳人,雖然一直隱於深穀,但是醫道之精深,方圓二百裏,無人能及,天下之大,能高出師父者其誰,就不得而知了!
就是這樣的高手,由於耽誤了時機,未能送妻子去醫院,眼睜睜看著妻子死去了,居然束手無策。師父一生行醫救人無數,卻沒能挽救自己的妻子!妻子死後,師父一直耿耿於懷,於是在這以後十多年中,精研婦科,而杜仲正好是這十來年調教出來的,師父鑽研的東西偏向了婦科,導致教徒弟時候也偏向婦科。所以,杜仲不僅學到了各種中醫精到法門,更是學到了師父治療婦人疑難雜症的精妙醫術!
天下之大,不聞於世的高手,大有人在,藥農穀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醫術之深奧,精湛,是世人無法想象的!
扯得有點遠了,話說那白衣女子跟著郎也到了後堂,杜仲微微笑道:“也難為你了,你肯定有什麼疑難之事,這就說吧,我觀你脈搏,平實有力,身體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那女子精致的丹鳳眼濕潤了。她的眼睛眼尾較長,眼睛明亮如黑寶石,十分美妙。
那女子道:“我叫陳米米,藍湖人,我結婚五年了,沒有生下孩子來,現在受盡了折磨,聽說你們這裏的病看得好,這就過來看了!”
杜仲明白了!這個女子的脈相,根本不是生不出孩子的脈相,於是問道:“月事正常麼?”
“這是正常的,日子很準,來的時候四五天也就過去,那個血,也是不多不少!”
“有沒有去過大醫院,上儀器檢查過,還有就是,你丈夫身體沒啥問題吧?生孩子這種事,那是兩個人的事!”
陳米米囁嚅道:“這個,這個,他身體很好的,很健壯!”
杜仲微微笑道:“別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問的哪個方麵事情。生孩子那種事情,他咋樣?這才是關鍵問題!”
陳米米的臉,一霎時,紅的桃花朵朵,霞飛雙頰。
“這個,這個,其實他的身子,老是那個,不起來,勉強做一點夫妻的事情,時間很短,他老是為這個掐我咬我踢我打我呢……”陳米米的聲音比蚊子的嗡嗡聲還來得不給力些,幸虧,杜仲十年來苦修,已經不是一般人了,否則還真的難以聽見!
杜仲心裏覺得奇怪,道:“這樣的話,你這跑來幹嘛呢?應該是他來啊?”
陳米米臉紅的像個熟透的蘋果,聲音裏卻帶了一點哭腔說:“他,他,不承認自己有問題,五年來,一直都是我四處求醫看病!”
杜仲想笑,卻沒敢笑出來,怕對這個女子造成傷害。杜仲說:“你說說他的病情吧,我給他弄點藥,你回去給他吃了,說不定就好了!”
“他他他,就是軟不拉幾的,時間就不到一分鍾,可是經常纏我!”
“好吧,我知道了!”杜仲明白怎麼回事了。翻了翻後堂的藥盒,找來找去,找了一個小皮囊,抖了抖,說:“這個藥物,是我藥農穀秘製之物,你拿回去給他吃了試試!”杜仲微微笑道。
“可是,直接給他吃,他會打我的,在他跟前,不能提起他不行事,要不他就咆哮,就喝酒打人!”
杜仲哼一聲冷笑,說:“就這種男人,你幹嘛還對他那樣好?”
“他很厲害的,鄉下城裏百八十號的兄弟,這周圍都沒人敢惹他的,我要是和他不過了,我家裏父母兄弟姐妹,可就要遭殃啊,他是個土霸主!”陳米米無奈道。
“哦,這樣啊,那就盡量讓他感點小冒什麼的,把這東西當做參蘇丸啥的,給他吃吧!這東西很貴呢,這一包要一千,你可不要浪費!”
“好好,你這個辦法好!我回去試試!”
一個月以後,診所裏一個人都沒有,棉花糖閑得無聊,出去大街上胡吃海塞去了!棉花糖之所以叫做棉花糖,完全是因為她有著棉花糖一般蓬鬆龐大的身體,而且都是一有功夫就胡吃海塞吃出來的。
杜仲舒服的躺在座椅上打瞌睡,夢見那個白衣如雪、長發委地、神采照人的女人陳米米和自己結婚了,吹吹打打,火紅花轎,高頭大馬地迎親呢,自己高興地咧嘴大笑,就把自己笑醒了。
一睜開眼,就看見陳米米站在櫃台外,還是一襲白衣,長發委地,神采照人。不過,眉宇間的憂鬱還那麼如一絲烏雲,若有若無,更顯幾分嫵媚。
“杜大夫,你笑什麼呢?”
“哦,是你啊!我做夢娶媳婦呢,高興就把自己笑醒了,哈哈!”杜仲笑道。
“喲,娶的新娘子可漂亮了吧?”
“可漂亮了,簡直跟你一模一樣!”杜仲嘴上討個便宜。
陳米米的臉一紅,不說話了。
杜仲隻好問道:“那啥,上回一千元買回去的藥,你可別給我說沒效果,瞎收你的錢!”
“效果有,好不容易等他喝醉的時候,我悄悄開了窗子,把他凍感冒了,就給他吃了幾丸,感冒倒是被治好了,可是那事兒還是沒有起!不過,他人倒是很衝動,時間也久了一點,就是基本屬於瞎整,他似乎很滿意,也裝作感冒沒好,把那藥拿去了天天吃,天天整我,就這麼過了一個月,我還是沒有懷上!他的藥吃完了,對我說,他的感冒像是長身上了,其他的藥都不起作用,就這個藥好,叫我再來買!我這不就來了嗎!”
“這麼說,是起了作用了?”杜仲問道。
“咋說呢?反正就是他滿意,以為比原來好像好了些,基本上就是時間久了些,可是,對我來說……我真不好意思說……反正就是他那個樣子,可能還是懷不上吧?”陳米米臉色緋紅,低頭擺弄著衣角。
“我明白了!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你丈夫性格要強,不想承認自己有病,也就隻能通過你的口,說出這些事情來,我才好診斷。不過,從你說的來看,藥物怕是真的起不了大的作用,他可能是那地方的某些經絡不通了,閉住了氣血,所以總是不起來!要是他能來的話,我是可以給他針灸的!”杜仲說的很和善的樣子。
“我不敢說他,會被打的,你還是把這藥給我,回去給他吃了,這日子將就著過吧!”陳米米說得很可憐的樣子。
杜仲隻好又給她拿了一袋子藥丸。這個藥丸,是藥農穀用一百零八味藥物耗時半年才煉製而成啊!現在就給陳米米的丈夫這麼吃掉,簡直浪費啊!
陳米米又付過一千塊,千恩萬謝走了。杜仲心情就糟了,這簡直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這麼好的女人,卻落在那樣一個魔頭手裏!唉!可憐啊可憐!
診所上下沒有一個人,除了一隻蒼蠅嗡嗡的飛,東碰西撞的,似乎是被濃烈的中草藥氣息熏得暈暈乎乎了,再也沒有半點聲息。
杜仲低著頭,慢慢地睡著了,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身體絲毫不動,看上去死了一般。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眼光無神,鬼鬼祟祟看了四周,溜了進來。
他敲敲櫃台,說:“你就是那個婦科聖手杜仲大師?號稱包治婦科男科的?”
櫃台上那人絲毫不動,簡直死人一般。
中年男人定睛看了看,臉上露出驚詫之色,低聲道:“這人是怎麼了?”
中年男子轉身欲離開,卻又折了回來,把那杜仲的頭雙手捧了,慢慢的扭轉,漸漸露出半張臉來,半張臉埋在雙臂間。但見這杜仲很年輕,臉色玉白,長眉入鬢,看上去相貌不俗。中年男人把一隻手指放在這長發人的鼻孔附近,許久。
中年男子突然縱身跳開,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媽呀,這人竟然沒氣了!”男子說著轉身就要跑。
這時候,但見杜仲忽然舉起雙臂抬頭站起來,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登時玉白的臉上上開始紅潤起來,容光煥發。
那中年男子聽見動靜,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這個長發怪人,半晌,說:“你你你不是沒氣了嗎?怎怎怎麼。。。。。。怎麼?。。。。。。”
杜仲瞪著眼睛說:“胡說八道!我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氣了?”
“那明明我試過了,快一分多鍾你一點氣都沒有吐出來!”
杜仲說:“哈哈,我氣長,該是嚇著您了吧?”
中年男子小聲說:“還真沒見過你這麼氣長的!”
杜仲笑道說:“我這裏主治什麼病,你可了解?”
“哦。。。對對對!了解!了解!您老可是婦科聖手杜仲老先生?”
杜仲哈哈笑道:“不敢!不敢!看來是熟客介紹來的!來來來坐!這個稱號都是熟客瞎叫的,聖什麼手,這是一些治好了的病人抬舉呢!哎,你怎麼叫我老先生?我很老嗎?”
“他們不都說,您老是山裏出來的神仙,看上去是個少年,實則一百二十多歲了?”中年男人將信將疑地瞅著杜仲。心下暗自道,這人看來皮膚紅紅白白,細細膩膩的,頭發那是漆也似的黑,怎麼能被別人稱作老神仙?多半是個江湖騙子吧?沒有傳說的那麼神奇吧!唉!既然老領導推薦的人,或許不會有錯吧,姑且一試!
中年男子說:“我是夏中禾推薦來的,你們熟悉吧?我叫展梓文!”
杜仲笑道:“知道知道!夏書記常吃我的藥!展先生,你好!我叫杜仲,就是那味中藥名,您隨便稱呼便是!”
展梓文心下越發覺得這個小子年紀輕輕,看上去不靠譜,而且說話油滑,大概是靠不住了!他很客氣,說:“杜仲先生,這就給我看看吧,我的問題是……”
“先坐下,我給你號號脈!”
展梓文就坐下了,杜仲號脈很快,不到半分鍾就完了,雙目炯炯有神,看了展梓文兩眼,一聲不吭,寫了個藥房壓在鎮尺下麵,抽出兩張麻紙,撲在櫃台上,藥櫃子的抽屜就開始稀裏嘩啦的響,不到一分鍾,要就抓好了,卻不包了,而是拿起其中一幅,走到診所角落,打開一個小型粉碎機,嗤啦啦一會兒,粉了藥粉。又拿起一副,倒入一罐子,拿藥杵哐哐哐地搗,不一會兒搗的稍碎了,走進藥櫃後麵,拿出一個白紗布的袋子,長長的,足足有腰帶那麼長,中間大,兩頭小。
杜仲把藥裝進紗布袋,拿出一個玻璃瓶,倒出一些無色透明的夜體在一個盤子裏,把藥袋浸入液體中,這液體散發著濃烈的酒味,混合著藥味。
“來來來,展梓文先生,趴在這張床上!”
展梓文很驚異,照做了。看上去這就是要立馬大動幹戈的樣子,什麼都不說,就開藥就動手,會不會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整殘廢了啊?心下雖然驚異,但還是照做了。
杜仲就掀起他的衣服,露出後腰白白的肥肉來。眼看著杜仲眼中放光,抬手就在那肥肉上啪啪的打,似乎打得不重。
但是,展梓文卻大叫起來,說:“哎呀,燙死我了,你拿的什麼,要把我的腰子烤熟了!”
杜仲卻不管他,隻顧拍打,過了二十分鍾左右,改為慢慢的拿捏,漸漸地杜仲的頭頂上,霧氣蒙蒙,似乎很熱。
那展梓文全身都被汗浸透了,整個人霧氣蒙蒙的。
又過了二十分鍾左右,展梓文似乎睡著了。
杜仲終於退在一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緩坐在一張椅子上,雙目微閉,呼吸越來越微弱,漸漸地一動不動了,活脫脫一尊泥塑。
過了些時分,但聽得杜仲嘶地把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一躍從椅子上跳到櫃台前,把盤子裏的藥袋子翻了一翻,但見盤中那些酒都被藥物吸幹了,他拿起袋子,把藥物都擠到袋子中間那最寬處。
杜仲拿著藥袋子走到趴在床上熟睡的展梓文跟前,把他的身子翻過來,把藥袋的最寬處按在他的肚臍上,又翻過來,把藥袋的兩端勒緊係在他的後腰,就一任展梓文趴著睡,再也不管不顧,自己又坐在櫃台後麵打盹。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展梓文忽然從上床上跳起來,說:“哎呀!燙死我了!”
杜仲並不理他,趴在櫃台上一動不動。
展梓文忽然驚異地低下頭,看看自己下麵,已然反應巨大了,跳起來,大叫:“太好了!我又行了!啊!太厲害了,想不到您這幾下子就給弄好了,不滿大師您說,我可是看過好多大夫的,也吃了好多進口藥,絲毫不起作用啊!”展梓文來的時候目光灰暗散亂,這會子卻目光炯炯,麵色紅潤,和他初來時判若兩人!一激動,就過去搖了搖杜仲,說:“杜仲大師!您真是名不虛傳,真是聖手啊!太感謝您了!”
杜仲打了個哈欠,伸懶腰站起來,說:“大驚小怪什麼,你這算不得什麼病入膏肓,雖然累得我出了一把臭汗,倒也沒費別的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