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陰峰西麵兩萬裏,三鳥落在一座巨大的山穀。
說是山穀,其實是一座大裂穀,東西最寬不過百十裏,最窄處僅有千米,南北彎彎曲曲,連綿六、七千裏,兩側岩壁垂直向下,深入地層百裏,沒有任何坡度,寸草不生,穀底到是布滿了茂密的森林。
此時天色已晚,月牙初升,空中星星寥寥無幾,絲絲月光從空中灑向西麵的岩壁,因為裂穀太深,穀底終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濕,密林中更是漆黑一團,偶爾傳來陣陣獸吼,夜鳥驚鳴,到處是鬼影重重,陰風飄舞,仿佛來到了黃泉地獄。
山穀的最北麵是一麵懸崖絕壁,長不足五百米,腳下散落著數不盡的巨石,高達十丈,恍如一座座小山丘,石縫間生長著黝黑的參天古樹,黑雕小聲說道:“老弟,開始吧,咱們連夜就走。”
黑鷹輕歎一口氣,點點頭,嘴裏念念有詞,兩手微動,十指拈花,瞬間變化出上百種手訣,射出無數道勁氣,輕喝道:“開!”
四周氣流波動,巨石緩緩移動,古樹微微顫抖,幾分鍾後,岩壁消失,眼前出現一座寬闊的山穀,麵積達三、四千平方公裏,卻隻生長著一百零八棵大樹。
此樹極為奇特,高大得不可思議,最低的也有千米,中間的九株達到三千餘米,主幹深青,直徑不下於百米,筆直向上,沒有任何分杈,也沒有一絲樹紋,光滑如鏡。
樹冠更是龐大得出奇,最為醒目,每一株都有一百零八根分枝,長兩、三百米,有規律的向四麵八方平直展開,它們又同時向上分出一百零八根次枝,達到百米高時,梢頭長出五片葉子,每一片都有桌麵大小,顏色各異,紅、黃、藍、紫、白。
這就是梧桐樹,也就是青木、五色樹,又別稱鳳凰樹。
黑雕與姒鳥興奮不已,一聲歡呼,奔到樹林裏,小心翼翼的摸著樹幹,兩眼射出貪婪的目光,手指還有些顫動。
姒鳥忍不住驚歎道:“當年移植時,好像隻有半尺高,兩百萬年沒見,乖乖,竟然長到這麼高了,厲害,不愧有神樹之稱。”
黑雕讚不絕口:“幾乎每座仙府都有一些梧桐,不過,絕大部分都不成氣候,除了鳳凰嶺之外,估計就數我們陰風嶺最厲害,老弟,你辛苦了!”
“雕老哥說得對。”姒鳥笑嘻嘻的點頭:“像明王嶺、火獅嶺等等,它們的梧桐雖多,但是沒有幾棵丹道,乖乖,老弟不簡單,僅僅兩百萬年時間,居然能夠全部成丹,好家夥,六十六棵煉丹、三十三棵化丹、九棵金丹。”手指點著最高的那棵,仰望樹頂,歎為觀止:“它的修為應該最高,好家夥,百年之內肯定會成靈。”
黑鷹逐個輕撫,動作特別溫柔,好像麵對著自己的孩子,眼中閃爍著淚光,喃喃自語:“從移植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守護,唉,起初的十萬年裏,沒有離開山穀一步,功夫不負有心人,它們全部成活,一天天的長大,修為也是日增。”緩緩的走到姒鳥身邊,端詳著那棵金丹樹,歎道:“可惜了,再也看不到它成靈的那一刻。”
它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傷感,渾身顫抖,流下了兩行淚珠,相處了漫長歲月,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有了感情。
黑雕怪笑道:“老弟,你一向豪氣衝天,什麼時候學得多愁善感?桀桀,這些家夥再怎麼寶貝,我們也無福享受,最終還是進貢給鳳凰嶺,想開一點吧!”
姒鳥靈猛的一掌擊向樹幹,青木紋絲不動,它卻疼得吱牙咧齒,倒吸一口涼氣,氣狠狠的說道:“確實是好東西,我們卻不敢使用,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哼哼,老弟,大家都是為人作嫁衣,白費力氣。”
“小弟知道!”黑鷹微一點頭,默默的看了許久,然後緩緩的背過身,似乎不忍心再看,揮手說道:“兩位老哥,你們動手吧!”
黑雕狂笑道:“好,老弟是英雄豪傑,當斷則斷。桀桀,它奶奶的,從古到今,最沒出息的就是婆婆媽媽的軟蛋,心狠手辣才是好漢。”眼中射出異芒,臉上滿是猙獰,右手突然轉向黑鷹後心。
黑鷹反應極快,回首就是一掌,“轟”的一聲巨響,兩鳥同時後退數丈,狂吐鮮血,渾身顫抖。
“王八蛋,膽大包天,竟然敢與老子耍心眼。”黑鷹一抹嘴邊的汙血,陰陰一笑:“老子早就防著你,桀桀,你一向自許聰明,陰險狡詐,陰風嶺無人不曉,所有人都會防你幾手。”
黑雕愣了一下,確實沒想到對方已經識破奸計,眼珠一轉,厲喝道:“黑鷹,你不要嘴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老子既然讓你死,不死也得死。姒老弟,上,咱們一起幹了它。”
姒鳥靈雙手一舞,身形飄動:“好,這家夥已經身受重傷,老子三招就讓它躺倒。桀桀,去死吧!”嘴裏吐出一絲紫光,如同一道閃電急射而出。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倒下的卻是黑雕,它躺在地上,渾身血流如柱,拚命的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姒鳥,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吐著鮮血艱難的說道:“為。什。麼?”
“桀桀,你這個狗雜種,還有臉問為什麼?”
黑鷹彎下腰,嘴角勾出一絲嘲笑,戲弄著黑雕的腦門,拔下一把把絨毛,手掌平攤,張嘴微微一吹,絨毛隨風飄散,它滿臉不屑:“聰明的腦袋瓜,沒想到吧?今天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人不能太聰明了,聰明過頭就成了蠢蛋。桀桀,你不僅聰明過人,更是手段卑劣,笑裏藏刀、過河拆橋是拿手好戲,而且次次得手,自以為天衣無縫。桀桀,姒兄乃堂堂正正的姒鳥王,目光如炬,早就看透了你的真麵目,怎麼可能與你為伍呢?”
姒鳥將臉湊過來,冷笑不止,撇撇嘴說道:“小子,鷹老弟是唯一的生死兄弟,同患難,共生死,而你呢?哼,陰風嶺的敗類,我們早就想除了你,今天正好是天賜良機。”
黑鷹拍手笑道:“好,姒兄說得太對了,整座陰風嶺,隻有我們倆才是。啊。”“撲通”一下撲倒在地,連打幾個滾,嘴裏的鮮血如噴泉一般,顫動著右手,有氣無力的指向姒鳥,怒目圓瞪,似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也沒想到吧?”姒鳥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一山不容二虎,陰風嶺隻能有一個天大王,你懂,我也懂,大家心照不宣,老子隻好先下手為強。桀桀,除了你們,老子就是陰風嶺的。”它的表情僵住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好像看到了鬼似的,目光無比恐懼。
的確見到鬼了,一條漆黑的虛影在空中飄蕩,發出一連串怪笑:“桀桀,精彩,太精彩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桀桀,一個比一個厲害。嗨,小子,你夠恨,不錯,與我老人家當年一模一樣,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