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上人?”
阮超感到這個名字有些熟悉,身形忽閃,定在一棵青木樹頂,一位老者正在入定,鶴發童顏,一派仙風道骨,正是當年在雷嶺揀回來的那位人仙,經過了藥寶的治療,傷勢早就痊愈。
阮超可以肯定,從來沒見過此人,隻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他的名字,腦海裏閃過容青潛三洲的經曆,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當年初到潛洲,雙魚仙曾經提及,三十五位人仙路過孔雀嶺,與孔雀大王發生衝突,幾乎全軍覆沒,隻有大荒上人重傷脫身。
孔雀誣蔑人仙偷去青木,借機全洲捉拿通緝,人仙憤怒到極點,除妖會開始大規模報複,皇文在背後趁火打劫,然後是皇寧的反擊,簽署鳳凰台協定,再後來,風暴席卷全靈界。
可以這麼說,孔雀嶺慘案是人與妖矛盾激化的導火索,潛洲劇變的開端,當初誰也沒想到,暴風雨越刮越烈,將太玄所有生靈席卷進去,包括人鬼神、太龍鳳,無一幸免,徹底改變了靈界。
這個世界就是那麼奇妙,某個不起眼的事件,往往成為曆史轉折點,地球上乏其例。孔雀嶺也屬於此類,大荒上人雖是普通人仙,在太玄的曆史上卻占領著重要位置。
許久,大荒上人收功醒來,見到阮超愣了一下,遲疑道:“仙友是哪一位?有事嗎?”
阮超微微一笑:“在下阮超。”
“啊?你就是阮超?”大荒上人一躍而起,激動萬分,立即一揖到底:“在下大荒,謝上人救命之恩,此生。”
阮超連忙將他扶起,笑嘻嘻地說道:“老哥哥不必如此,小弟不敢當,舉手之勞的小事,無足掛齒。坐,坐,我們好好聊聊。”
大荒上人抓住阮超的手,使勁晃了幾下,對麵而坐。
阮超略一抱拳,笑道:“先恭喜一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哥經此一劫,修為大進,成真指日可待。”
大荒上人滿臉悲憤,老淚縱橫,他想起了那些慘死的仙友,不由悲從心來。三十四條人命啊,個個都是飛仙,相處了多年的老友,就這麼憑白無故喪生,慘不忍睹。
聲音極其顫抖:“冤枉啊,天大的冤案,它。它們太殘忍了,太恐怖了。”忽然,一把抓住阮超的手,大喊大叫道:“我們是被冤枉的,上人,你要為我們作主,那個孔雀,它。它們。”
大荒上人的情緒幾乎失控,語無倫次。
他一生潔身自好,淡於名利,為人和善,沒想到天降奇禍,不僅諸多老友慘死在麵前,最受不了的是名聲被沾汙,說不清、道不明,比死還難受。
阮超使勁點點頭,柔聲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明白。老哥哥品行高潔,絕對不可能作出苟且之事,所有仙友都是清白的,那些罪名是無中生有,那隻孔雀的栽贓。”
大荒上人捂麵大哭,傷心之極,又感到一陣輕鬆,在他的心目中,日月同體是至高無上的,太玄第一人認可自己的清白,一切罪名就此洗清,此生死而無憾。
足足發泄了半個時辰,大荒上人才平靜下來,抹去淚水,哽咽道:“謝謝上人!”
阮超心中沉甸甸的,拍拍他的肩膀:“老哥哥放心,我不僅要將真相宣告天下,而且要追捕凶手,孔雀嶺的任何妖魔都不會放過,你安心修煉吧。”
大荒上人連連點頭,深吸一口氣,悲容散去,緩緩道:“上人有所不知,其實孔雀並不是無緣無故攻擊我們,而是另有原因。”
阮超大感意外,他們真的不小心得罪了孔雀?
大荒上人閉上眼睛,嘴唇不住的顫動,努力回憶當年的經曆,邊想邊說道:“我們為了趕上互市,結伴經過孔雀嶺,因為路程比較近,也不想驚動那裏的妖魔,夜間悄悄地從山外穿插,無意中遇到兩隻鳥妖,恰巧聽到它們的幾句對話。”
“哦?”阮超興趣頓生,幾句話就大開殺戒,不依不饒,說明話中的內容事關重大,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大荒上人麵色黯然,默默地說道:“它們說,孔雀天大王身在潛洲,卻暗地裏服從青洲鳳凰,那些鳳凰在定風洋活捉了一條龍蛇,後來又秘密潛入容洲,抓到一隻豹靈,還有三隻鳥靈。”
“什麼!”阮超心中一震,臉色劇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龍蛇?難道是紅雲?對太玄沒有第二條龍蛇,當年在拜壽途中莫明其妙失蹤,各洋神龍矢口否認,皇寧也死不承認,皇文死在破天鞭之下,成了一個無法解破的迷團。
豹靈?豈不是金雲?三鳥,肯定就烏雲、祥雲、青雲,數量、時機完全吻合,沒錯,絕對是它們,否則不可能如此巧合。
況且五雲修為高絕,身具水火風雷幾大神通,非十八靈所能比擬,特別是紅雲,隻有龍鳳親自出馬才能得手。
阮超咬牙切齒,他一直以為是皇文所為,從來沒聯想到青洲身上,看來皇雲比想象的還要狡猾,心機太深了,表麵上再三示好,既送龍寶,又護送到容洲,甚至於派遣紫蘭花引誘。現在看來,從一開始目的就非常明確,挑唆自己鏟除其他龍鳳,又暗下毒手,混水摸魚。
皇雲,好厲害的手段,這一招太高明了,在別人的地盤作案,不但是攪亂局勢、嫁禍於人那麼簡單,還要讓阮超疑神疑鬼,與所有的龍鳳保持距離,她手裏也有了人質,一張保命王牌,真正的一石三鳥。
對,五雲是人質。皇文不會輕易下毒手,十之八九還活著,而且囚禁在鳳凰台裏,作為最後的殺手鐧。
突如其來的,阮超全身輕鬆無比,仿佛放下了萬斤巨石,洋溢著無限喜悅,活著就好辦,無論如何也要將它們救出來。
還有黃毛、黑毛、灰毛,很有可能也被俘獲,以皇文的神通應該不是難事,而且也在鳳凰台裏,太好了,三毛、五雲都在,它們一個也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