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遷,你可知吾之真名?!”裘百川忽然大聲道,眼睛瞪著於遷,手中的勁道,逐漸的加大了幾分,狠狠地掐著他的脖子。
“入宮那一日,豔千洵告訴我——我的名字,叫做於百川!”裘百川,不,應該是於百川,西廠大太監,手中的力道陡然一增,瘋狂的大笑著,將吏部尚書於遷活活掐死在手中。
“呃——”聽聞“於百川”三個字,吏部尚書於大人,陡然間眼睛大睜,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俊俏異常的男子。
朦朧的眼神細細看著於百川,於遷忽然覺得,這個男子,竟是這麼的陌生,卻又如此的熟悉。
他的眉,他的唇,讓於遷想起了當年那一晚,那一名女子。
“你是——”於遷怒睜著雙眼,想要說出話來,但是他的喉嚨好似被什麼擋住了一般,根本就發不出什麼話。
“嗚”血沫子,從於遷的嘴邊發出,他的眼睛充血,憋得難受的要命,但是眼角卻忽然間留下了眼淚。
朦朧的眼中,於遷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名俏媚的女子,她身為江南首富沈家的富豪千金,羞怯地倚在紅袖樓上,一張白衫卻難以遮掩她傾城傾國的容顏。
往事在瞬間,似乎是展現在了眼前…
當年,他於遷不過是一名貧苦的秀才,趕考途中,路徑江南首富沈家,正值沈家大小姐拋繡球招親!
於遷背上背著破舊的書箱,左手上拿著一卷破書,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看著破書,頗為怡然自得,而他的右手,則是拿著一個饃饃,一邊苦讀,一邊大口咬下饃饃,臉上是怡然的笑意。
即便是經過了紅袖樓的那一瞬間,鑼鼓喧天的熱鬧,卻依舊沒有打擾到於遷的專注!
但,不知為何,於遷的心中忽然莫名的一動,他抬頭看去,卻是紅袖樓旁,一名魅力不可方物的千金女子,正在巧笑盼兮看著頗為狼狽卻又自得的於遷。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二人雙眸僅僅是一掠,對視不過是連一息都不到,但僅僅是這麼一息間,沈家千金已經是決定了,手中的繡球,將拋往何處!
一個是風度翩翩書生,一個是未出閣的傾國佳人——沈家小姐手中的紅色繡球,以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劃過虛空,不偏不倚,落在了於遷的手中。
那於遷,原本尚還一愣,但此時已經是人潮湧來,向他手中的繡球撲來。
於遷也怒了,當即將繡球抱在了懷裏,緊緊地抱著不放開。
此刻,沈府走出來幾名家奴,向於遷一拜,“恭喜公子,賀喜公子!”眾人也是向他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此時於遷終於是明白了,那名千金小姐,竟是喜歡上了自己。
……
韶華易逝,轉眼將近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這一年八月十五,花前月下,兩道身影,溫存相依,望著天上的月亮銀盤,相互守護。
“相公,該是大考的時間了,你也是該上京赴考了…”美婦一襲白衫,發髻剛剛盤起,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沈娘,話雖如此,可是我卻擔心你和肚中的孩兒!”於遷道。
沈娘微微一笑,夜涼了,沈娘將相公衣衫上麵鬆開的扣子一一係住,感受著她的溫存,於遷大手握住了沈娘的小手。
“娘子,我——”於遷欲言又止,雙眼已經是淚眼朦朧。
“可是,沈娘看得出來,今日的晚餐上,相公可並不是十分的開心。”沈娘道,“或許,當年沈娘將繡球拋給相公,已經是一個錯誤了!”
“不,沈娘,你萬萬不可這麼說!於遷這一輩子,有妻如此,夫複何求!”於遷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娘聽了他的話,也是淚眼朦朧。
“是沈娘,害的相公,竟是被剝奪了入仕做官的資格!”
當沈娘將紅繡球拋給於遷的那一刻,他便不得不成為了沈家的贅婿,自古贅婿,身份低微,沒有入仕當官的資格。
“嗬嗬,江山和美人,豈能二者兼顧?於遷這一生,已經很滿足了!”於遷道,內心中卻是歎了一口氣。
沈娘又怎能看不出他心中的不甘——寒窗苦讀十年,不就是為了金榜題名時麼?
沈娘聽了,臉上微微地一笑,她伏在於遷的膝上,“有了相公這句話,沈娘受再大的苦也值得了!”
沈娘話語一滯,“相公,按照先前奴家的建議,你就把沈娘——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