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日,茶社的生意已經可以用日進鬥金來形容。尤其菀盈盈把救回來的廚神擺到後院廚房供起來之後,尋著食香而來的客人都會在茶社前徘徊片刻,然後再進去喝杯茶吃個點心什麼的。
如此一來,茶社的客源就不再局限於狀元街上的讀書人。許多或是附庸風雅,或是純粹吃貨的,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便又是菀盈盈的另一個經營策略:饑餓營銷。廚神蔣榮被供在茶社後,菀盈盈並不急著掛菜牌迎客,而是借著茶社的東風先把廚神的名氣打了出去。至於後院飄出來的香氣,隻不過是蔣榮每日必做的功課:熏鹵肉。
不大的院子架口兩人合抱的鐵鍋,用蔣家秘製鹵料將鬆香木熏好的五花肉,再回鍋鹵煮一遍。從日出早膳時刻起火,一直煮到午膳後,期間讓後廚幫忙的學徒,拿著鬥大的蒲扇去扇鍋裏散發出來的肉香味。一到用膳時刻,香氣就會穿堂走院,飄出狀元街半裏地。
每每有循著味道過來的食客,都會問一句這是什麼肉香味。熱情的茶社攬客夥計就會搭一句那是東家請的廚神在煮秘製熏肉。往往客人還會再問一句肉可有得賣。夥計便借機宣傳隔壁正在裝修的新酒樓,並告知開業時間。客人就會表示到時一定來捧場雲雲。
前來喝茶看書會友的學子們,也對即將新開的酒樓很感興趣。傅常秋便牽頭做東,開了個百茶會,邀請學院的同年們聚到茶社來賽詩、做對、賞樂和品茶。並承諾詩文作曲凡有上佳者,茶酣館和百味齋都會擇優留用,以傳百世。一時間茶社的名頭,大有蓋過雍州城百年老字號茶樓的趨勢。而新酒樓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頗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事實上,菀盈盈並不滿足於隻經營這一間茶社。有了“合法”的男子身份,她行起事來明顯比以前方便了許多。再加上後廚蹲著的某廚神大人,菀盈盈合計了合計,可以先在雍州城試試水,等到經營成熟了,再往上京城發展。橫豎離男主倒黴被貶斥的日子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趕在小舅舅明年會試之前,這酒樓怎麼著也能積攢下不少客源和口碑。
隻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很快菀盈盈就體驗了一把被命運眷(qiang)顧(jian)的快感,刺激的她隻想回現實世界裏逼著表哥跪針板。
回溯到三日前。時值午後過半,茶社裏的人並不多。一通身貴氣的男子帶著隨從踱步而入。男子並不急著入座,而是將茶樓裏外上下打量個遍,才讓小二引到了二樓雅閣。一路上,男子暗自讚歎,這茶社從入門到上樓,短短幾十步,凡是視線能觸及之處,一物一景無一不精致新奇。
拋開旁的不說,單這迎客處的門楣牌匾,都是請書法大家王祐芝篆刻的。而這王祐芝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傅王承煥王大人之子,現下在雍州城官學裏的擔任學正一職。
行至二樓,又是一番不同景色。七間雅閣匾額均以茶命名,譬如紅袖拂塵,恩施玉露,碧螺迎春,銀針懸盞,翠珠浮香,華頂雲霧,金壇雀舌等等。雅閣中間回廊上一丈一掛牌,牌上刻有關於諸州茗茶的傳說典故,以供來往客人娛樂。
進了雅閣,茶案,搭席,臥榻,書畫都由原木配色,看起來風雅味十足。雅間靠近天井的那麵並沒有砌牆壁,而是掛了素色簾幕。若是樓下有琴曲演奏,茶客可以用掛鉤勾起簾子,大堂裏的物事便能全局觀覽。若是想要私密性得以保全,廂房裏不僅有簾帷,還有可以隔門隔音的屏風。
男子閑庭信步般觀賞完茶樓擺設,便進到碧螺迎春閣裏,跪坐在茶案前的席榻上。他帶來的大塊頭手下十分熟練地掏出塊錦帕,將茶案仔仔細細抹了一遍,隻看得隨之而來的店小二心裏犯嘀咕:好一個愛幹淨的客官,那案子我可是擦了好幾遍,若不潔淨東家要扣工錢的。
“可有茶牌”,來者問話聲渾厚低沉,帶著天然磁性,聽得小二哥一陣暈眩。要是小二哥在現代生活過,一定要嚎叫:這位客官的聲音簡直太好聽了,都能讓人耳朵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