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將軍府的小夫妻倆溫馨投喂,互訴衷腸的時候,柳芸茹的閨閣小院裏卻是上下一片陰森慘淡。
幾個丫環婆子戰戰兢兢地跪在門外走廊裏,一步都不敢挪動。屋內,柳芸茹踢了踢腳邊的碎瓷渣,居高臨下地睨著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丫鬟,臉上不見半絲陰鷙,卻沒來由讓人一陣膽寒。
她神情冷漠地緩步走向妝台,從屜盒裏拿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幹淨利落地插進丫鬟的心髒攪了攪。
上一刻還在喘氣的活人,下一刻就成了刀下亡魂。
“柳三”,柳芸茹猩紅的薄唇輕啟,向聞聲而來的暗衛吩咐道,“拖出去處理掉,做幹淨點別讓人看到。”
待暗衛從後窗翻了出去,柳芸茹便閑庭信步般繞過地上一灘鮮血,重新端坐回靠椅裏。
“來人”,柳芸茹懶懶地喊了一聲,門外的丫環婆子很快魚貫而入,機械又迅速地清理走了屋內狼藉的瓷器,紙張還有錦緞碎片,絲毫不敢問剛才還在屋裏的丫鬟去哪了。
若問柳芸茹這般發泄的緣由,還要回溯到幾個時辰前。
柳芸茹在吳起雲那碰了壁,卻仍不死心,咬牙切齒地回到吳老夫人的院子,添油加醋地捏造了一番菀盈盈蠱惑吳起雲,並且絲毫不將老夫人放在眼裏的情形。
先且不論吳老夫人被她編造的謊話氣得如何心口疼,如何忍不住發了好大一通火。反倒是柳芸茹看著失控的吳母,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痛快,陰暗晦澀地想:你吳起雲這般羞辱我,我就攪得你家宅不寧,後院起火。等到老不死的和那小賤人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再趁機除去她們倆。到時候將軍府還不是我的天下。
誰知她還沒痛快夠,吳老夫人被挑撥發火的消息,就讓人給捅到了吳起雲那。柳大小姐本來打算晚飯前再去吳起雲那刷刷存在感,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前來執行命令的吳叁,毫不留情地丟出了將軍府。
列位看官不必揉眼睛,柳芸茹真心是被忠犬吳叁丟出將軍府大門噠。
據圍觀百姓回憶,一向高貴不可攀的柳大小姐,跟個潑婦似的掙紮叫喊,精心梳妝的發髻都被弄得一團亂。吳小將軍就跟沒看見對方的狼狽樣似的,麵無表情地拎著她的腰帶,一路倒提著大跨步出了府門,看都不看一眼外麵的情況,直接丟垃圾一般將她扔出門外三丈遠。
柳芸茹一落地,就被扔岔了氣,半天緩不過勁來。更別提毫不憐香惜玉的某暗衛下手有多重了,不用檢查她也知道,手肘和大腿肯定摔得青紫一片。
緊跟著一路小跑出來的丫鬟婆子們,一見自家小姐這般狼狽,也顧不得責問吳叁,慌忙呼啦啦一下子全都圍著柳芸茹表關心,那唏噓哀泣的模樣,活脫脫跟死了爹娘似的。柳芸茹見狀,本來順過來的那口氣,登時又叫這群蠢奴才給噎了回去。
吳叁冷眼旁觀被下人們圍著的柳芸茹,慢條斯理地掏出塊幹淨帕子,將碰過她腰帶的手裏裏外外,仔仔細細擦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扔了帕子轉身厲聲衝著看門的下人斥責道:“以後都給本小將軍擦亮你們的狗眼,別什麼樣的破爛貨都往將軍府裏放。沒得攪了咱們主母的清淨。”
守門的小廝聽了這話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感情這素來眼高於頂的吳小將軍都對新來的那位恭敬十足,維護有加,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敢強出頭給人添堵。以這柳府大小姐再來,他們這些看門的也得好好衡量一番,該攔就攔,實在攔不住也要先稟報了裏麵,討了示下再說。
吳叁的話讓躺在地上的柳芸茹氣恨的再次岔了氣。周圍湊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猜測小將軍口中明未道姓,實則暗指的“破爛貨”,到底是不是被趕出來的柳家大小姐。
柳芸茹聽著不絕於耳的議論聲,心裏簡直慪出了新高度,恨不能立馬暈過去,好躲避尷尬和難堪。虧得柳府的馬夫手腳快,才讓她趕在吳叁再次出言譏諷之前,離開那讓她受盡屈辱的將軍府大門口。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馬,吳叁嘲諷一笑,柳芸茹以為跑得快就能躲過他放出去的明槍暗箭,未免太天真了些。
早就收到腹黑小將軍指令的暗衛營小弟們,這會兒可一個都沒閑著。散播謠言,抹黑柳芸茹,攪亂柳府一汪惡臭腐水什麼的,執行起來不要太輕鬆。
於是,自以為先回府避一避,再出手掐斷將軍府門外不利消息流傳,就能高枕無憂繼續往吳起雲麵前湊的柳芸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關於她被丟出將軍府的醜聞,傳回柳府的速度比她的馬車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