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威猜測的沒錯。

就在身邊的沙漏開始下漏的那一刻,龍口大開,狂風驟起,吹得三人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見此陣勢,馬武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上了橋,風大力猛,難保不被吹離橋麵,撞向右側的刀叢!

狂風勁吹,沙漏又在催命,如不及時通過石橋,龍吟洞就會崩塌,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來不及考慮出萬全之策,馬武突然笑了:“大哥,康兄弟,今生能和你們做兄弟,我馬武知足了。”

“馬武,你說這些幹什麼?”

“我要為你們打開生死門!”喊罷,馬武猛力一踏,飛身撲去,死死握住龍須,用身體堵住了龍口。

馬威和康孝義幾個縱躍,有驚無險地奔過了石橋。

馬威大喊:“小武,快往這邊跳,我們接住你。”

但馬武已耗盡力氣,一鬆手便如風箏般輕飄飄蕩向寒光閃閃的刀叢:“大哥,馬家的大仇就靠你了。來世我們再見!”

“馬武!”

過了兩道生死門,折損了兩個好兄弟,馬威和康孝義紅了眼,將滿腔的仇恨都記在惡賊韋保衡的賬上。

麵對最後一道石門,馬威抽出龍嘯劍全力劈擊。

劍石相撞,火星飛濺,石門卻紋絲不動。

不,門側的沙漏動了。

等沙子漏光,這個“血祭洞”會探出千百把利刃,和天刀洞、龍吟洞一樣將人戳成血葫蘆!

既然叫血祭洞,自當以血開啟生死門。

規則上寫得一清二楚,隻要用血滴滿與石門相連的那個拳頭大小的瓦缽,就能逢凶化吉,逃出去。

可時間即將耗盡,就算兩人一起割腕注血也來不及了。

要想活命,眼下唯有一招兒險棋。想到此,馬威一狠心正要動手,出人意料的是,康孝義卻搶先一步將長劍架上了他的脖子。

明擺著,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斷臂注血。

“康兄弟,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嗎?我馬威想做的事,除了師父外,還沒誰能攔得住我。”馬威直視著康孝義,“當年,我們兄弟結義可存言在先,今生今世永不刀劍相見。”

“馬大哥,別怪兄弟無禮,你扔了劍,我就放開,快扔啊。”康孝義急切地催促。

情形緊迫,不容僵持,馬威垂下手臂,作勢欲扔。康孝義挽個劍花,以最快的速度削向自己的左肩。

馬威陡然出手,在架開長劍的一刹那,又飛起一腳將康孝義踢翻在地,接著揮劍衝左臂砍下:“康兄弟,你也是仙人窟一等一的高手。此次複仇,有韓健相助,你們定能馬到成功!”

“馬大哥,不要啊……”

危急之際,一粒石子破空飛出,輕鬆蕩開了馬威的龍嘯劍。

是師傅溫瑋。

不知何時,溫瑋已走進血祭洞,立在兩人身後。

愣愣看去,馬威和康孝義全呆住了——一同跟來的,居然是馬武和趙勇!

“小武,趙兄弟,你們……”

“大哥,我們……我們愧對師傅的教誨,讓師傅失望了。”馬武羞愧難耐,連連搖頭。

這時,韓健等四人也走進了洞。

上上下下一打量,馬威頓覺驚訝,連闖三道生死門,四人竟隻有手指破了點兒皮!

怎麼會這樣?馬威和康孝義一頭霧水。

溫瑋沒有解釋,又帶著眾弟子返回天刀洞。

韓健從石縫裏找出那三把鑰匙,遞給馬威。

仔細一看,鑰匙卻是一模一樣的,任何一把都能輕鬆打開四個石窟上的鐵將軍!

趙勇說,在天刀落下的瞬間,他腳下的石板也同時打開,救了他的命。

走進龍吟洞後,通過石橋則更為簡單:狂風能吹跑一個人,卻無法吹跑由四人並排緊靠在一起搭成的人牆。

韓健他們就是如此通過的,而馬武做出的舉動,純屬匹夫之勇。

隻要齊心協力過了這兩關,打開血祭洞的生死門自然輕而易舉——一人隻需數十滴血就能注滿石缽!

“你們兄弟情深,蒼天可鑒,也讓為師備感欣慰。”溫瑋話題一轉,鄭重地說,“不過,經曆了這番考驗,請你們一定要記住生死門的教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要團結一致,共同麵對。更重要的是,即使身陷絕境,也不能輕賤生命。生命在,希望就在;命要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兩日後,坊間傳言四起,說不知是從何方來的神仙,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過韋府的重重機關,並在近百名護院高手的眼皮底下擄走了韋保衡。

又過了兩日,長安城內的大街小巷在一夜之間貼滿了韋保衡的悔罪書,禦醫被屠案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沒多久,唐懿宗在彌留之際留下遺詔,不光赦免了為他看病的段神醫等幾十個禦醫的死罪,還為當年含冤被斬的禦醫馬奇、康仲殷、韓宗紹和京兆尹溫璋等人平反昭雪,修建祠堂,以供後人祭拜。

祠堂建成,擺上供案的第一份祭品,就是韋保衡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