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溫柔
古今異事
作者:三更
爭吵中,他失手殺了自己的老婆。
這本來是一場普通的家庭爭執。起因是他想要創業,點子已經有了,就缺時間和資金。時間他要靠辭職獲得,資金他想要賣房子獲得。
老婆堅決不同意,他們隻有一套房子,前年剛買的,她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感覺,不想再重複當年不停搬家的租房生活。
他保證說錢很快就能賺到,這個點子非常棒,肯定賺錢。老婆死活不同意,緊緊抱著房產證不鬆手,他過去搶,推推搡搡裏他就把老婆推倒碰在茶幾角上,血不停地湧出來,很快她就沒有了呼吸。
忽然發生這樣的災難實在太殘酷了。這本就是一場普通的家庭爭執,按照常理來說爭吵一下,冷戰一下,妥協一下就會結束,可是在他這裏卻演變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
他無法麵對眼下的事實。戀愛三年,結婚五年,他一直都深愛著老婆。老婆是個體貼、大度的女人,平時對他百般體貼,他大多數的時間都過得溫馨、自在。在別的男人出軌的時候,他一直虔誠地照顧著自己的家,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默默地哭了很久,他端了水,把老婆身上的血跡擦幹淨,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搬到了床上,老婆的身體還有一點餘溫,他邊哭邊抱著老婆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他吃驚地發現老婆的身體還是熱的。她的表情恬靜,明明就是在熟睡。他試了試老婆的鼻子,的確沒有呼吸。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本來打算去自首了,可眼下的事情讓他舍不得。如果自首了,他不能抱著老婆溫暖的身體了。
他選擇了去上班,工作的時候他無法集中精力,腦子裏一直在想,也許回到家就會發現老婆在若無其事地做飯,也許什麼都沒發生。
走到家門口,有鄰居喊住他,問他媳婦怎麼沒去上班。
他疑惑,什麼?
鄰居說,下午我看見你媳婦在倒垃圾,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工作,讓她辭職當全職太太了?
他隻能點點頭說,是啊。
鄰居又給了他一些誇讚,他趕緊衝回家,老婆還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呼吸,但體溫是熱的。他再次撕心裂肺地哭起來,求她醒過來。既然鄰居能看見她,那麼為什麼不能讓他也看看?但是床上的女人隻是靜靜地躺著,沒有任何反應。
他在廚房做了飯,一個人默默地吃了,上床抱著老婆又睡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完蛋了,什麼創業他也不關心了,以後的日子,他隻要工作、吃飯、抱著老婆的身體睡覺就可以了。
為了見到老婆的身影他好幾次偷偷從公司溜出來,躲在小區的花叢裏。可他從來沒有等到過。這樣奇怪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之後的一天他正在上班,有人打電話過來,讓他趕緊去醫院,她老婆意外跌倒在家,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扔下工作跑到醫院,一個鄰居拉著他說,下午的時候聽見他們家一聲慘叫,進去後發現他老婆倒在了地上,好像是滑了一跤,不小心撞在茶幾的角上。頭部流了很多血。現在在手術室。
過了沒多久醫生就從手術室出來了,說搶救無效,病人已經去世了。他看到了屍體,那個傷口就是半年前的,但是卻流出了很多新的血。
所有人都在安慰他,所有人都替他難過。原本他應該是一個殺人犯,但是現在卻成了大家集體惋惜的對象。這一切都是老婆的溫柔,她不肯死去,就是為了讓他清白。
他在醫院號啕大哭起來。心裏太多的罪惡無法訴說,而未來的餘生他都要背負著這些罪惡,加倍努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