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麼期盼著的事,此時卻不怎麼希望他是真實來到了。
向秋靈腦子裏亂糟糟的,完全無法思考該如何去接郭天霖的話。明淨的車窗映照出她低著頭的影子,長發全遮住了臉龐。
“你想回歸自由嗎?真正的自由。”郭天霖又開口問了她這樣一句話,強調了兩遍“自由”。
略帶點悲傷意味的話語通過空氣流通到向秋靈耳中,她本能地回了一句“想”,然而內心裏那股淡淡的失落是怎麼回事。
向秋靈仍清楚地記得契約的內容,郭天霖給她半年的時間尋找真相,半年之後,真相查明就解除契約,否則就要成為他的女人。
她到現在都不能給“他的女人”這一名詞下一個明確的定義。起初以為他隻是想讓她繼續給他當女仆的意思,但經曆了這麼多事以來,她能感覺得到他對於自己的態度變得不一樣了,不然不會三番五次救她於危難之中,也不屑於對她做出……那樣的舉動。
那次的事他們應該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坦誠相待了吧,所以她猜測他是會挽留她的,讓她留下來做他的女人。
然而,事與願違。
郭天霖的視線始終落在眼前的擋風玻璃上,自然也能看到向秋靈的倒影。那倒影清晰地印在他的雙目中,神經有點刺痛。
既然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他就替她做了決定:“想離開隨時都可以,但要記住你還是我公司的藝人。”
隻是藝人而已嗎?雖然兼職著助理也要照顧他的生活與工作,但性質卻是不一樣的。
向秋靈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感漸漸清晰且濃烈,她用稍許期盼的目光抬頭朝郭天霖看去,看到的依然隻有線條分明的側臉,和臉上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向秋靈瞬間懂了,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現在郭天霖的那副神情就是對她最好的諷刺。
她在期盼著些什麼呢,不覺得十分可笑嗎?
契約到期後自動作廢,郭天霖隻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罷了。若果換一種結局,那句“他的女人”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好。”向秋靈回答的口吻同郭天霖一貫的冰冷十分相像,她高興不起來。
她投降了,她自以為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慢慢了解這個男人,然而他的思想卻比深不見底的海底還要幽深神秘。
無論如何,向秋靈還是要強調一遍對於他的感激:“一直以來都很感謝你,你已經還清了之前對我的所有傷害。”
他無情,也別怪她狠心。
聽到這句話郭天霖自然是不高興的,突然錦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這一情緒,他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來挽回一下,向秋靈好巧不巧地澆滅了他的熱情。
“我到家了。”
經她提醒,郭天霖才猛地發現那一處平凡的小區就近在眼前了。
時間竟然流逝得這樣快。
郭天霖紋絲不動地看著向秋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纖細的手握上車門把,回過頭來對自己說著不要他送了。
心中“咯噔”一下,驟然間仿佛丟失了什麼極重要的東西,而眼前越來越遠的纖瘦身軀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
她即將要得到眾人的寬恕,取回屬於她的全部,回歸正常的生活,自己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
說到底,都是他擅自打擾了她的人生啊。
明明可以不用推開她的,但他一瞬就決定那麼做了。
夜幕已經完全降下來,夾雜著幾片雪花輕盈地飄落著,就算是待在暖洋洋的車裏也能感覺到外麵愈加濃重的寒意。
早上郭天霖無意間看了下天氣預報,這一周都不會有晴朗的天氣了,白雪代替了陽光來慰問這座城市,也剛好洗滌一下塵世間的汙穢。
飄雪落,事紛亂。
蔣婷於暈倒那天就出了院,父母拗不過她把她送回了她和許櫟風在外麵買的房子裏,但那裏卻是空空如也。
蔣婷待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裏等了三天,癡癡地盼著那個男人能夠回來。
蔣母實在放心不下懷有身孕的女兒自己一個人生活,是不是會來探望開導她,然而她從來都是把自己喝走,她也堅持不懈。
這天午後,蔣母如往常一樣用鑰匙打開大門的門鎖,推門進去暗沉沉的不見一絲光亮和生氣。
“婷兒!”叫喚了一聲沒有人作答,之前即使她對她再厭煩也會吐槽上一句“你怎麼又來了”,但今天出奇得安靜。
當下心中一慌,隨手將手中的物件丟在餐桌上,急急忙忙地在偌大的房子裏尋找女兒的蹤跡。
每一間房間都找遍了,到處都沒有。
蔣母著急地快要哭出來,雙手顫抖地握著手機給女兒打電話,但是在臥房裏聽到了另一個響亮的鈴聲,頓時心亂如麻。
又給老伴打電話:“老頭子,婷兒不見了!”
電話那頭,向秋靈的父親聞言怔了一下,而後集中思想思考著蔣婷會去哪裏。
“她手機又落在了家裏,你說婷兒話不會……”說到這裏,蔣母整個人難以抑製地悲傷地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