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著自己抑製住激動的情緒和愈發顫抖的身體,向父還特地擠出了一個笑容,淡淡地對蔣母道:“走吧,去醫院。”
結果到了醫院,親眼看到被安置在醫院太平間裏的女兒,蔣母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悲慟大哭。
哭倒在床沿,完全沒有了剛才堅強母親的形象。
向父站在一旁都不敢去看那張暴露在空氣中接近麵目全非的麵龐,雖然已經處理過,但被火燒焦的痕跡猶存,且滿是傷痕。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躺在這裏的正是蔣婷,僅憑這張慘不忍睹的臉他根本認不出來。
等蔣母哭夠了,哭累了,看上去情緒緩和了些,卻也著實丟了大半魂魄。
伸手攙扶著她起來,聽到她對自己說:“我們把婷兒帶回家吧,讓她睡在自己的房間裏。”
向父默默點頭,這種時刻心傷之人的要求是必須要答應的。而且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早已把蔣婷看做是自己的女兒,女兒平白無故地死亡他怎麼能不心痛呢。
聽醫生說,蔣婷喪命的地方是在城外的郊區,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人發現,警車和救護車趕到的時候隻有一輛銀色轎車,周圍冒著星星點點的小火。
但當時有人報了警,警察回撥了當初的電話號碼,一開始還無人接聽到後來得到的卻是一個空號。於是警察懷疑那個人可能是肇事逃逸者。
這個凶手實在是可惡!向父在心底憤憤地想:不僅撞死了婷兒,而且事後隻報了警就逃逸。實在可惡!婷兒可不能死得這麼冤!
花了好大力氣勸慰住悲痛欲絕的老伴,夫妻兩才能正常商量著怎麼把蔣婷帶回家。
最後他們把床推出來,推到他們的車所停不遠處,再由向父抱著通體冰涼僵硬的蔣婷橫放入車內,告別了醫生護士後兩人就準備回家了。
也是在向父把車鑰匙插到鎖孔前的那一刻,他的餘光依稀瞥見了窗外一閃而過的一抹熟悉身影。
降下車窗凝目看去,越來越覺著眼熟不過。
蔣母觀察著他奇怪的反應,也往他所望的方向探了探頭,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於是問道:“怎麼啦?”
人已經看不到了,向父收回了視線,低著頭思索了一陣,做出了一個決定:“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什麼事——哎!”沒等她把話說完,男人就打開了車門徑直走了出去。
蔣母感覺莫名其妙的,於是沒有聽他的話馬上開車回去,也跟著下了車,靠在車門上遠遠地追蹤著向父奔跑的身影。
他跑得很快,穿到了馬路對麵,又小跑了一段路程,最終在一家麵包店門前停了下來。
蔣母好奇他為什麼不進去,後來從麵包店裏麵走出來一個身形美麗的年輕男子。由於距離太遠,她看不請男人長的什麼樣子,也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但她肯定兩人間有一會短暫的交流,而且年輕男子身上的氣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最後他們兩個並肩走著,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蔣母歎了口氣,又重新鑽回車內,坐在了駕駛座上,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自顧自地抱怨著:“婷兒啊,你在你這個父親還比不上他的那些瑣事重要。”
如果是平時的蔣婷,早就從車座上跳起來罵著要去把向父給拖回來了。
然而那個張揚跋扈的蔣婷再也見不到了,如今隻有躺在車子後座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生命的一具冰冷屍體。
這使得蔣母又感到呼吸不過來的難受。
她實在想不到年紀輕輕事業又如日中天的女兒就這麼一聲不吭地離自己而去了。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她一直捧在心尖上疼愛的女兒,被可惡的肇事逃逸者無情地奪去了生命。
此刻的她盡管再悲傷,也掉不出一滴眼淚來,或許是之前哭得太徹底,將她所有的淚都流幹了。
漸漸發動了汽車,沉吟了一聲:“女兒,我們回家。”
頭頂的後視鏡中反射出蔣婷毫無生氣的姣好麵容。
隻是出醫院去麵包店買午飯的工夫,郭天霖就碰到了等候在麵包店門口的向秋靈的父親。
原本想著他應該不認識自己,就要當做不認識一樣匆匆地繞過去,然而他叫住了自己。
“郭先生。”向父遲疑了一下,“對吧?”
郭天霖又想假裝自己沒有聽到,但還是轉過頭去友善地打了個招呼:“伯父,真巧。”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向父就鬆了一口氣,他不搭理自己那會他還以為是認錯人了呢。“太好了,你還記得我。”
“嗯,在蔣婷婚禮上我們見過的。”
對,正是在蔣婷的婚禮上,他看到郭天霖和向秋靈一同於禮堂內出入,也在蔣婷的邀請請柬上看到過他的名字。
他友好的態度讓向父頓時感受到了一線希望:“秋靈住在哪裏,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