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能克製住情緒，隻讓外人看到波瀾不驚的裴戰擎，此時也徹底變了臉色。
“將軍，你怎麼了？”別說是莫世勳，就連站在一旁的普通軍官，都看出此時裴戰擎異樣的臉色，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蠕動了幾下嘴唇，裴戰擎終於低低地發出了聲音，道，“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要想一想。”
“好的，將軍。”
莫世勳從座位上站起來，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
圖片沒有異樣啊，隻有一個大家都知道、卻又都不知道的年輕女子，戴著口罩，露出眼睛，應該會有姣好的麵容，但莫世勳並不覺得會有什麼能令將軍露出如此震驚的表情。
等到大家都離開，隻剩下裴戰擎一個人時，他坐了下來，更近地凝視著照片中的女子，腦海裏也在回想著兩次見到她的情景，回想著自己與夜霓裳之間發生的事情。
難怪當初，她扮成夜店女子要買下他這個“牛郎”時，說出來的價格會是兩箱珍珠。不是她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而是身為海盜，她與岸上交易最多的，恐怕就是珍珠了。
想到這，裴戰擎的嘴角牽扯了一下，想笑，又覺得此時自己不應該笑。
再回想後來，他領著她去參觀遊輪，她表示出來的興奮和欣喜，也是因為她生來就是在海上生活，喜歡船幾乎是她的本能。
至於被他誤會成商業間諜後，她表現出來的機警、睿智，還有不凡的身手，不也是因為她本就是機靈的海盜嗎？
還有她突然離開的那次。不正好是他在海上遇到這名奇特女子的時候嗎？
就像今天救下幸存者一樣，那次，也是她救下了匡誌峰他們。遇到這樣的女子，靈魂都被震撼了，那些人又怎能不對她忠誠，不守口如瓶呢？
如此一想，所有的事情都對上了，嚴絲無縫。
她的來曆不明，行蹤神秘，全都因為她就是海盜，是海盜女王。
一股太過複雜的情緒在胸膛裏洶湧，裴戰擎的腦海裏也萬馬奔騰般閃過關於夜霓裳的種種畫麵。
她的長發飄搖，她肩扛火箭筒的狂娟和霸氣，她與白鯨互動的純淨，她王者般佇立船頭睥睨天下的高貴……
霓裳啊霓裳……
他明明想要忘掉的女人，卻以這樣來勢洶湧的姿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侵占他的領域，每一麵，每一處，越來越深入骨髓，刻骨銘心……
敗了，他早就敗了，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而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的問題了。
她是海盜，他是海軍，他們是天生的敵人，絕無可能。
一股濃濃的悲傷和絕望襲來，裴戰擎還是死死攥緊拳頭，卻又無力地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臉色慘白。
努力屏蔽掉腦海裏關於她的畫麵，可在閉上雙眼時，麵頰上輕撫過的氣流，竟讓他有了錯覺，好像是她的長發拂過，正如那晚，她吻他時，黑發繚繞的酥麻觸感，讓他明知不可以，卻還是留戀著，回憶著，幻想著……
忽然，他的身軀一顫，猛地睜開雙眼，眸光驚愕。
夜青！
夜霓裳是海盜，那夜青呢？作為夜霓裳的雙胞胎哥哥，“他”肯定也逃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