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三所住的鎮子,離我們鎮隻有三裏的路程。我們這兩個鎮在改革開放以前,其實屬於一個公社:大柳灣公社。當時隻是分為兩個大隊:我們這邊叫小柳灣大隊,他們那邊叫大柳灣大隊。改革開放以後,公社徹底取消了。兩個大隊就被劃分成了兩個鄉鎮。我們這邊叫小柳鎮,張小三他們那邊叫大柳鎮。
兩個鎮子中間,有一棵百年老柳樹作為分界線。
用不到五分鍾,我就已經騎著車子穿過那個分界線,進入大柳鎮的地盤了。
張小三的家,在大柳鎮最外邊的那個廢棄的打穀場旁邊,雖然視野開闊,但畢竟顯得有些偏僻了,而且穿過那個廢棄的打穀場,就是一片亂墳崗子,那地方除了清明節會熱鬧一陣子之外,平時連個人影子都找不到。
所以,張小三的家裏,平時也很少有人來。他沒出去幹活的時候,他和他爸爸兩個人,就好像住在世外桃源一樣,幾乎要被人遺忘了。
隻是去年,三十歲的張小三取了個漂亮老婆回來之後,他們家門口才稍微熱鬧了一點,有時候也會有幾個帶孩子的少婦,到他家門口玩耍、曬太陽。
可是現在,他老婆也不知何故跑回娘家去了,而且張小三又生命垂危。因此他們家門口又變得冷冷清清的。
我把電動車停到他家門口的時候,小三他爸爸張老三正好出來倒垃/圾。
“喲,這不是大彪嗎,你怎麼過來了。”張老三熱情的迎接著我說道。
我停好車子,從車簍子裏拿出那幾斤排骨,同時又把我買的幾斤蘋果遞給張老三,然後才說道:“是張叔讓我給小三哥送點水果和排骨來的,他現在正去請劉神棍來給小三哥看病呢。”
張老三接過我手裏的東西,高興的說道:“哎呀,還麻煩你跑一趟,真是的!來來來,快請屋裏坐。”
我笑著說:“老叔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平時三哥可沒少照顧我們家的生意,我來看看他也是應該的。我三哥他怎麼樣了?”最後,我關切的問道。
一提到兒子,張老三那張帶著笑容的老臉一下子就僵硬了,
“哎,還不就是那樣,這娃娃命苦呀!”
“你也別太難過了,等會兒劉神棍來了,說不定就有辦法治好三哥的病了。”我說著就往張小三的房間走去。
還沒進房間的門,我就問到一股惡心的臭味,熏得我直想吐。
張小三裹在一床半舊的被子裏,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就像被人狠狠的甩了幾耳光,臉還微微的腫了起來。原本有神的雙眼,如今呆滯的陷入深深的眼窩裏,就像當年被潘金蓮灌了砒霜的武大郎一樣,似乎真的離死亡不遠了。
我連續叫了幾聲‘小三哥’,可他根本沒反應,就像是被冤鬼勾走了魂魄一樣。
“你不用叫了,他現在什麼也聽不見,整個人就像傻掉了一樣,給他喂飯他就吃一點,不喂的話,就這麼半死不活的躺著。”張老三也走進房間,估計他也問道了那難聞的臭味,於是趕緊把那個爬滿蒼蠅的髒衣服扔了出去。
我站在床前,仔細的看了看張小三的臉,然後根據這幾天看《行刑錄》了解到的情況,頓時就斷定:張小三一定是撞鬼了!此刻他的反應就是魏大人說的:人魂被鬼魂壓住了。這樣的情況必須請神棍來驅鬼。
在得出這一結論之後,我的心裏又有些高興,畢竟現在看來,我叫張老板去請劉神棍來救張小三,這是對的。
但是,劉神棍能不能救活張小三,或者說,劉神棍能不能把壓住張小三人魂的那個鬼魂趕走,現在還不好說。
因為劉神棍原本本沒有什麼本事。
如果現在我能請陰曹地府的那個鬼仆來幫幫忙的話,那這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可是,我怎麼才能請到他來呢?
“來,喝杯水,坐一下吧。”
這時,張老三用一次性的水杯,給我到了一大杯白開水過來,開水上麵還飄著一點油星子,根本就沒法喝。
我客氣的接過那杯水,還差點被燙到。於是趕緊放到床頭櫃上。
“這家裏沒個女人也不是個事兒呀,您怎麼不去把兒媳婦叫回來呢。”我歎息著說道。
張老三說:“嗨,別提了,我們家隻怕沒那個命!那孩子走的時候說:再也不會回來了。之後,我也到親家家裏去過,可是,親家說那孩子根本就沒回家,到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裏呢!”
“這,她難道真的沒回家嗎?”我詫異的問道。
“沒呢,人家女方家裏現在也在找我們要人呢,可是就在這節骨眼上,小三又突然病了,這就叫做禍不單行呀!”說著,張老三就幾乎要哭出來了。
“您老也別太擔心了,都會好起來的。您趕緊去把排骨燉了,拿給小三哥吃吧,等一會兒,張老板就會帶著劉神棍來給他看病的。”說完我就準備往外走。
“唉,好好,那你也在這吃了再走呀?我用高壓鍋,很快就燉好了。”張老三一邊把我送出門,一邊客套的說著。
我說:“不用了,你趕緊去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