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火車上(1 / 2)

一切都在生長,一切都在變化,我們留不住時間,時間也擋不住我們無所畏懼的步伐。十一月十六日的上午七點半,我跟大猛子辭別了阿成阿遠,奔向燕平西火車站,等待我們的,是更多的生離死別。

到西站的時候,離檢票還有半個多小時,我拎著大包小包累得喘不過氣,大猛子則牽著小仨兒悠閑地嗑著瓜子。

“你怎麼讓小仨兒變成人了?”我埋怨大猛子。

“我怕他在我包裏悶得慌,讓他出來透透氣。”

“他一個紙人不吃不喝都死不了,你操那心幹啥?”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人家一個孩子,出來玩玩怎麼了?”

“不怎麼,滿意了吧?”我拿大猛子沒辦法,“郭小仨兒,既然出來了就別閑著了,幫我拿拿東西。”

“小仨兒別去,讓他自己拿!”大猛子沒好氣地說。

“先生,大猛姐姐不讓。”小仨兒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大爺的!這小紙人的良心已經徹底被大猛子帶壞了!

我看了看連背加提帶挎著的包一臉苦笑,早知道把這些土特產托運回家了,現在帶著,這不找虐麼?

我們在二樓候車廳找了個地方坐下,大猛子摟著小仨兒給他講笑話。我對大猛子說:“美女,小仨兒超高了,得買全票。”

“買就買唄!”

“他現在沒票,進不了月台。”

“那你趕緊去買一張啊!”

“這會兒已經晚了,買回來我估計火車都走了。”

“那怎麼辦?”

“怎麼辦?這不很好解決麼?讓小仨兒變回去啊!”

“我不要!”

“你得識大體,顧大局,大不了上車後再讓他變回來唄!”

“……”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大猛子終於鬆開了小仨兒的手找了個沒人的地兒讓他變回紙團。

檢票了,放眼望去人頭攢動,一個個摩肩擦踵。沒辦法,我隻能我高舉著行李,大聲地喊:“借光借光!開水!小心燙著!”這招是我擠火車多年擠出的經驗,有奇效。

我在眾人的白目之下帶著大猛子擠進了月台,我說的擠不是插隊,而是不斷地往前推以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避免那些插隊的人有機可乘。

進了月台我們直奔十四車廂, 誰知上車時被查票的乘務員截住了。

“同誌,請出示你的身份證。”乘務員說。

我一愣,怎麼?我長得像壞人?我讓大猛子幫我拿著東西,費勁地從錢包裏掏出身份證遞給乘務員。

“請出示你本人身份證。”乘務員滿臉懷疑地對我說。

我去!大姐,這身份證百分之一千是我自己的,隻不過上麵的照片是一百二十斤的我,現在的我……唉!別提了,體重快超越身高了。

好說歹說,乘務員才讓我進車廂,進車廂後我把行李放到車票對應的鋪位之下,然後坐在床上休息。其實四個多小時的路程,特別是白天,完全沒必要睡臥鋪,可是我怕大猛子這個燕平郊區人不習慣坐火車,還是睡臥鋪保險些。

我以前坐火車去南方讀書,要坐幾十個小時的火車,一開始還比較新鮮,後來就覺得浪費時間,重複的路程總是讓個人覺得十分無聊,而且我們窮學生隻能買張半價的硬座票,車廂裏人擠人,氣氛十分悶噪,於是我幹脆就用睡覺打發時間,為了保障睡眠質量,頭天晚上還看一通宵的《綜藝大哥大》。

我跟大猛子都是下鋪票,兩個人躺下後正好可以四目相對地聊天,我之所以讓卞叔買下鋪並不是我矯情,而是因為我有一雙擁有酸蘿卜鹹菜味兒的大汗腳,即使天天洗,也無濟於事。這讓我想起了高中我跟同桌打架的一件事:

我同桌是個女漢子,無論是性格還是體型都十分彪悍,不是猛,簡直就是猛的一半——犬,她天性嗜睡,聽到上課鈴就趴下,醒來時直接到了推車放學的時間;並且她很難被吵醒,這給我們男生夏天裏研究女性胸罩扣帶會在其背部形成怎樣的輪廓提供了便利,盡管這個背部十分的健碩;她還有一個良好的習慣,凡是睡著時被她口水沾濕的書頁直接撕掉,當著老師麵就這麼幹,正是這麼個奇異女紙,每次考試都是我們班正數第一,老師也拿她沒轍。

有天早上,她一進教室就埋頭大睡,我本以為又要到中午才能看到她的臉,誰知沒過多久她就痛苦地抬起頭。我心說姊們兒,你腫麼了?為何麵部扭曲成如此模樣?作為她的同桌,我冒著被傳緋聞的危險關心地問道:“同桌,你大姨媽痛了?”

“我痛你麻痹大姨媽!你快給我滾出去!”這可是在課堂上,我又因為身高坐在第一排,就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她就敢這麼侮辱我,簡直反了!我這暴脾氣!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孽障!有膽你就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