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上演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一股股帶著刺鼻腥味的暗黃色廢水從暗道裏奔湧而出。
環保局宣教中心的領導說:“看到了吧,這就是非法排汙。任何一個造紙廠如果不偷排汙水是沒有效益的。一個年產兩萬噸的造紙企業日需水量是5000——6000噸,向這個大型造紙企業,一個汙水處理廠是遠遠不夠的,我們檢查的時候,廠裏的廢水一直不往外放,現在終於憋不住了吧!”宣教中心領導很內行,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目的是什麼?隻有他自己明白。此時,記者是他的“槍”。
W縣環保局長張金貴被叫到了現場,我和申記者走到了最前麵:“這些廢水是怎麼回事?”申記者的鏡頭對向了環保局長。
“這是水啊!從管道裏流出的水,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是工業廢水,是從那個廠裏流出來的?你沒看見那帶著腥味的暗黃色水在嘩嘩地流著嗎?”
麵對鏡頭,環保局長開始了耍賴的表演:“我眼睛近視,沒有看到這些水有什麼異常,是從那個造紙廠流出來的,我更不知道,我不是水利局長,我怎能管住這些呢?”
見過說瞎話的,沒見過大白天麵對現實,睜著雙眼說瞎話的。任你怎麼提問,環保局長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晚上酒宴的規格很高,起碼是我們這次所經之處規格最高的酒宴。酒也是國內最知名的品牌,大約是四五百元一瓶吧!我和申記者,還有其他媒體的記者一桌,我發揮了自己喝酒的特長——“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杯酒何懼乎”。在我的引導和煽動下,大家都放開了量。酒足飯飽之後,環保局長開始了他的攻關。“小意思,一張桑拿票,辛苦一天了,輕鬆輕鬆。”
糖衣炮彈。桑拿、歌廳我見過的多了,勾不起我的興趣。申記者說:“管它呢?享受了再說。”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宣教中心的領導親自出麵了。每位記者500元錢,另送一件襯衣和一雙高檔皮鞋。
“這是規矩,你必須收下。不然的話,你的環保稿件不僅評不上獎,下次這些活動也不允許你參加。”申記者看我是新手,關切的對我說。
沒吃過豬肉,還不知道豬怎麼走的。心知肚明,何況我不屬於那種廉潔之人。在我心裏有一個底線,消息可以不寫,報道一定要發,關鍵是寫什麼體裁,如何把握好分寸、角度而已。
一個星期的采訪結束了,我滿載而歸。
年輕記者們紛紛圍在我的身邊,聽我講這次的環保之行。正講的津津有味,張處長滿麵笑容的從外邊走來,見到我後,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說:“趙偉,恭喜你啊!”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納悶。“你現在去劉社長辦公室吧,他會告訴你的。”
“趙偉,在外邊采訪很辛苦吧!”劉社長簡單的問了一些最近的工作後,轉入了正題,“你采訪的郵政局長王誌武一文發表後,引起了省委領導和全省郵政係統的高度重視,目前省郵政係統正在開展向王誌武學習的*,並積極組織先進事跡資料,上報國家郵政局。你為報社立了大功。……經報社黨委研究,破格提拔你為新聞處副處長,希望你在新的崗位上,再接再厲,幹出更優異的成績。”
記憶中我從出生都沒有當過帶“長”之類的什麼官,上學沒有當過紅小兵、中學沒有當過紅衛兵、大學也沒有加入共青團,如果非要和“官”扯上點關係的話,中學時當過兩年英語“課代表”大概也算個“官”吧。不是我思想上不積極要求進步,實在是個人愚笨,學不會那種“聰明”,也不會常常圍在領導麵前,有一茬沒一茬的阿諛奉承、獻媚取寵。記得在報社上班時,一次從衛生間出來,一位老總恰巧也去衛生間,走了個碰頭。衛生間過道狹窄,僅供一個人出入,看到老總那內急的樣子,我就是不給他讓路,惹得老總不快,道:“小子,還的讓老總給你讓路嗎?”像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當官的命。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任命,我對這個“官”到沒有什麼興趣,讓我滿意的是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當一名編輯。更為實惠的是,有了職務津貼,提前結束了實習記者的待遇,一下子比和我一起應聘到報社的年輕記者,工資多拿了七八百元。
新聞處,其實就是報社的一個編輯室,具體負責報社重要新聞稿件的編輯、刊發。我這個副處長的主要職責是編發報紙的頭版頭條和重要新聞的言論撰寫,負責亮點新聞的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