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爺,你幹嘛去。”王輝本來想攙扶對方一把,可看到對方也沒有踉踉蹌蹌,估摸著老頭可能要出廚房盛米飯過來就菜吃。
還沒等王輝想過去幫忙,老鄭頭手裏拿著一個圓珠筆和破舊發黃的本子,又返了回來。
“我知道你小子不相信我說的話,我現在給你隨便畫個東西。”老鄭頭嘴角微微張開,把口腔裏的酒氣吐了出去,打開本子,拿起圓珠筆現場畫了起來。
“我這畫畫的本事,也是給人家畫室當臨時工幫忙的時候,自己琢磨的。”老鄭頭手裏拿著圓珠筆,隻是瞅了掛在牆上的一副美女畫報一眼,就低頭用圓珠筆快速的臨摹起來。
因為是素描簡筆,老鄭頭隻是把美女畫報上的圖像,簡略的勾勒出來。即便這樣,也有八九分想象,當場驚訝的王輝說不出話來。
“大爺,你還有啥不會的嗎?”王輝覺得要是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提問,估計一定會很失望,就反其道問了一句。
“我開過出租車,曾經有過二傻子敢和我搶生意,我趁著他開車經過一個胡同下車撒尿,把他的出租車給開到一個狹小的死胡同,這兔崽子愣是半天沒倒出來。後來找人說和,陪了我一條煙,我花了五分鍾,給他整出來,沒刮擦扯皮一下。”
“我給人家送過快遞,別人一看我這麼大年齡還嘲笑我。氣的我背後跟蹤這家人,終於抓到男人偷歡的證據,然後把照片匿名寄給女方,最終拆散他們。不過我也做過好事,也幫人家撮合成功幾對。”
聽著鄭老頭嘮叨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績,王輝更敢興趣的是,現在的老鄭頭,怎麼收起了破爛。而且老鄭頭根本不把這裏當成廢品收購站,屋內所有的一切,都擺放的整整齊齊,似乎更像一個業務愛好。
“這你就說對了,我這一路走來,雖然經曆不少,但也感歎更多。現在的年輕人,都渴望成功,成為所謂的人上人,成為所謂的成功人士。有遠大理想,固然值得稱讚,但更多的年輕人是眼高手低,也不看看自己的基礎如何,就盲目的想要朝上爬。我就是希望,如果有機會碰到一些失意的年輕人,先暫時收留他們。讓他們在最平凡最低下的勞動中,把心態放平和。經曆過挫折,不氣餒,保護平和之心,才能走的長遠。”
“我這邊也曾經接納過幾個年輕人,雖然他們隻是短暫的住了幾天,就走了,但我想我已經把自己所要表達的意思傳達給他們了。”
“幹一行,愛一行。”王輝想起老鄭頭反複重複的話來。
“那是,說實話我也不缺錢。我兒子每個月都朝我卡裏都打錢,我早年也賺了不少。就是想人不能停下裏,一旦停下來,就感覺真的老了。哪怕你感覺累了,走慢點,當做休息也好,也要保持繼續前進的步伐。”
“嗯。”王輝眼睛裏有些濕潤,像鄭大爺這樣充滿理想主義,又切實把每一分細小看不起眼的工作做到極致,這才是真正的體驗人生,掌控人生的贏家。
“我給你說,這收破爛也有門道。就拿著冰箱來說,老式的冰箱裏麵都有大量的銅管。現在技術水平提高了,采用新的製冷技術,雖然新冰箱價格是下來了,但真正當廢品賣的時候,就不值幾個錢。上次我收一個洗衣機的時候,還從裏麵找到私藏的五十塊錢,可憐的男主人也是個妻管嚴,後來我私下又還給了對方。”
王輝覺得鄭老爺子的心態非常好,不是簡單從事某項工作,而是享受征服一個陌生行業自己所不熟悉領域的過程。
“鄭大爺,你老六十多歲了,這身子骨雖然硬朗,可平時有些動作還是過於生猛。就拿剛來時,你坐在小板凳上,萬一閃了腰可就不好了。”王輝也不是一味的奉承對方,也針對老鄭頭的不足之處給予指正。
“這到是實話,上次我閑著沒事用腳踢沙袋,差點扭了腰。要是在年輕十歲,真的像六十多歲年輕的時候,指不定一口氣把沙包踢爛才肯收腳。”老鄭頭拿起一旁還剩半瓶的啤酒,對著嘴巴又繼續咕咚的灌了起來。
“年輕十歲,六十歲年輕的時候。”王輝哽咽起來,愣是把嗓子眼的話咽了下去。
“哎呦,人老了不服不行。我有點暈暈乎乎了,先回去睡一覺了,廚房裏還有米飯,自己去盛上一碗來。”老鄭頭又夾了幾口菜,吐納幾口濁氣,拒絕了王輝的攙扶,自己朝臥室走去。
隨著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王輝依然站在那裏,望著臥室方向莫名的露出一絲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