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把拳擊手套摘下,重新掛在沙袋上,一個人返回二樓的房間。
剛才上三樓時,樓頂有個天窗被封住,通過這個窗口,可以爬到三樓的樓頂。王輝一時興起,解開拴在天窗外麵的細細鐵絲,弓著背冒著腰,從天窗爬了上去。
站得高看得遠,這句話在正確不過。
以前在牛角村時,王輝就喜歡爬到山頂,俯視全村的景象。
隻是岩岩的私人住宅,四周一片空空蕩蕩,遠沒有村裏山上看到的景色多。
可反過來,正因為村子山上到處是樹木,雖說景色不錯,但也阻礙了視線。站在三樓的樓頂,比不過站在高山遠眺,但也算暫時遠離城市的喧囂,歸回自然。
農村人天生對土地的敏感,在於隻要讓他們發現一塊空地沒人使用,總會想辦法在上麵種植些東西。
王輝把手搭在眉毛前,極力睜大眼睛朝外望去,想要看清楚距離這裏近百米外,一個正在農地裏忙乎的人影,更想看清楚對方到底種植的是什麼作物。
隻可惜距離太遠,倒是正在勞作的農民,也看到了王輝朝他這邊張望,臨時停了下來轉過身子,衝王輝友好的招手示意。
王輝也是揮舞手臂,和對方打聲招呼。
三樓的樓頂上,還搭建一個小屋,估計是堆放家裏不需要,但又不舍得丟掉的東西。
因為沒有安裝房門,王輝貓著腰鑽了進去。
這個小屋南北都有開窗,常年的穿堂風來回穿梭,夾雜的灰塵讓屋裏的地上到處都是一片狼藉。角落裏擺放一個竹子編製成的籠子,王輝估計裏麵八成是用來飼養鴿子一類的東西。
另外一邊的白色油漆桶裏,裝滿了過期的水泥和黃沙,顯然這個樓頂的小屋建設過程,一開始並不是如此。也許它的主人,想把這裏改造的更好,隻是後來處於某種原因,臨時放棄了。
王輝從小屋鑽出來,輕輕拍打不經意染上身上的灰塵,掏出一根煙,悠閑的抽了起來。
“小夥子,你是岩岩的朋友吧,這是今天剛摘的新鮮蔬菜,我給你扔到院子裏麵去了。”剛才那個在遠處勞作的農民大哥,把剛剛摘下的小青菜,用塑料袋包裹起來,直接扔到了院子裏麵。
“大哥,這大門是遙控開關的,我沒有遙控器,開不了門對不住啊。”人家好心給自己送東西,處於禮貌,王輝也應該請人家到屋裏坐一會。可自己也不是主人,現在更像是短暫被囚禁起來。
隻是對方把自己當成岩岩的朋友,看來對方和岩岩的家人也算比較熟悉。
“大哥,你和岩岩認識啊?”王輝站在三樓,想掏煙扔下去,被對方擺手拒絕了。
“嗯,前段時間,這裏住過兩兄妹,那男的個子不高,但一身的力氣,還會武,每次一打沙袋,都能聽到沉悶的撞擊聲。那女孩好像精神狀態不太好,總顯得無精打采,鬱鬱寡歡,岩岩也過來住過一段時間,這麼有段日子沒見了。今天又碰到了你。”
王輝明白,對方嘴裏的兄妹,八成是江海和江英。江英毒癮沒有根除,就臨時在這裏療養,平時都是岩岩過來送飯。
“大哥,你也住在附近嗎?”王輝有些不解,這麼偏僻的地方,對方除非住在附近,要不然沒事跑這麼老遠,種個地幹嘛。
“不是,前邊還有條小河,我喜歡釣魚。每次來隻是釣魚也覺得無聊,就在附近開墾一塊農田,偶爾來看看。”
王輝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朝那邊望去,隻是那裏有個陡坡,盡管王輝站在高處,也隻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類似河床的輪廓來。
農民大哥已經走遠,王輝覺得自己有些愚笨,真正的農村人,誰會沒事跑到野外釣魚種地。就好比天天在廚房忙碌的廚師,回到家裏,很少願意提及廚房的事情,也不想下廚做飯一樣。
“也許是北園市某個白領之類吧。”王輝又和對方揮揮手,才從天窗的位置慢慢順著下邊的梯子爬了下來。
“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是想遠離喧囂,讓自己回歸平靜。這裏環境是不錯,可我要是一整天都被禁錮在這裏,呆在房間冥想,和在市裏臨時住在高檔賓館裏麵, 也沒啥區別。”王輝回到二樓的房間小坐一會,透過透明的玻璃,他看到剛才的農民大哥走到不遠處的一個草棚裏,過了一會從草棚後麵開出一輛汽車來。
王輝對汽車有些盲症,不認識 太多的品牌,但也能感覺到那渾身漆黑的大塊頭身上散發的威猛氣息。
“滴滴。”對方開著車,在原地轉了一圈按了按喇叭,算是離開前的招呼聲。緊接著,便疾馳而去。
“旅遊就是從自己呆膩歪的地方,去別人呆膩歪的地方。牛角村也算山清水秀,比這裏要好很多,理論上更適合修身養性。但自己從小在哪裏長大,時間一久,反而把那裏的優越環境當成自然而然的事情。隻是離開後,才會重新想起來。”王輝看著汽車從自己的視線中慢慢消失,把窗戶重新關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裏開始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