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四個小時,對於不知情者來說也許隻是一晃而過,但在鄭飛的感覺中,卻是極為漫長。
整個下午,他從這裏轉悠到那裏,偶爾登上瞭望塔,眺望廣闊無垠的海麵,今天的浪頭不小,不知是否會遇見一場大雨。
四個小時,數千勞工先是把船上的貨物搬的一幹二淨,之後又投入到水雷製作當中,手腳笨拙的他們做出來的水雷也是奇形怪狀,嘴角掛著燦爛的微笑,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
但他們的微笑,也許留存不了多久了,奧斯曼帝國海軍艦隊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刻,就是笑容定格之時。
一千輛牛車,一千輛馬車,加上馬場老板帶來的兩百輛,浩浩蕩蕩的車隊停靠在碼頭旁,人員全部就緒,等待啟程。
馬車用來載人,牛車用來載貨,貨物被搬到了那一千輛牛車上,部分貴重物品例外,如金幣和猛獁象牙,被封閉在馬車裏由斯巴達戰士重點看護。
此時,陽光沒那麼灼人了,抬眼望向天邊,已是日薄西山哦不,是日薄西海來得更恰當些。
在絳色的晚霞之中,夕陽仿若一枚美味的果子,在奇怪的吸引力下徐徐墜落,接受海洋女神的嬌唇親吻。
那些壯麗恢弘的晚霞,大概就是就是它被吻到時心花怒放,綻放出的緋紅吧。
金色餘暉,傾灑在康斯坦察的大地之上,映襯著人們緊張或喜悅的麵龐,船員們坐在馬車上遠眺天邊,更有頑皮的孩子爬到了馬車頂,欣賞那令人心醉的景色,吃點心閑談著,一顰一笑間,流露著難以言述的滿足。
今天碼頭異常繁忙的狀況,很快傳遍了整個康斯坦察,人們多多少少猜測到敵人快來了,於是不少膽小且有錢的富人拖家帶口奔過來,想要跟隨停在岸邊的船隊逃走,遭受到的是船隊主人不屑的白眼與漫天要價,無奈之下,他們把目光投向了碼頭邊的龐大車隊,誰成想要價並不比那邊低,為了能平安逃離,隻得忍痛點頭。
他們又給鄭飛送了波福利,幾百個人每人兩千銀幣,收了總共一百多萬,嘖嘖,這算不算是橫發戰爭財?
上萬顆水雷被裝上了大船,海軍按照鄭飛的指引,在以港口為圓心,半徑半海裏的圓周帶布置雷區。
半海裏,換算一下為九百多米,這個時代的艦載火炮有效射程不超過兩百米,岸炮射程要高一些,當奧斯曼帝國海軍抵達時,將會先陷入雷區遭受重創,繼而被搬運工組成的千人敢死隊鑿穿船身,各大主力戰艦喪失戰鬥力,通過那一關後又將迎來防禦炮台的狂轟濫炸。
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在海上損耗他們,以減輕康斯坦察守軍的壓力,支撐到援軍趕來。
康斯坦察,是給鄭飛留下印象最深的城市,也許它比不上威尼斯蜿蜒水巷那般夢幻,更不及美洲大平原的絕世風光,但它擁有鮮見的團結精神,和一群為保衛家園而戰的平民英雄!
最高的瞭望塔上,鄭飛和騎士軍官並肩屹立,這一刻他們在做同一個動作:凝望夕陽,舉杯喝上最後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