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寂靜了。
人們幹巴巴的杵著,或盯著船長或盯著海麵發愣,他們自己也下不定主意,不曉得該怎麼辦。
鄭飛在原地站了會兒,撇下眾人獨自走進船艙,躺在船上閉目養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各條船上的人們神色愈加焦急,伸長脖子在天空中搜尋,希望能看見除了海鳥以外的飛行物。
漸漸的,夕陽在西方留下一抹動人心魄的絳色雲霞,沉淪於靜謐安詳的波羅的海。
海風起,帶來陣陣鹹膩的魚腥味,鑽進人們的鼻孔。
眼看著天就快黑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那些同伴恐怕是回不來了。
他們的眼眸中開始出現失望,尤其是女人和孩子們,悲傷地坐在船艙裏,透過那頁小小的窗往外看,目光呆滯。
鄭飛差點睡著了,恍恍惚惚的被一陣敲門聲鬧醒。
“進來。”他沉聲說,捏捏眉心從床上翻身而起,瞧著進門的幾個人:“什麼事?”
“天快黑了。”克裏斯汀麵色凝重道。
“我知道。”他淡淡應了句,給自己倒了杯酒,心不在焉地喝了起來。
“天一黑,就不可能在空中發現他們了。”
“我知道。”
“天黑之後,丹麥艦隊隨時會趕過來。”
沉默,足有好幾秒。
大家麵麵相覷,等著鄭飛下命令。
“我知道。”鄭飛依然這麼回複,大概是在發呆,不小心把酒濺到了身上。
“我們......該啟程了。”克裏斯汀啃了啃拳頭,表情複雜。
他不想死,更不想被丹麥軍隊再抓回去,他隻想和父親一起跟著船隊去旅行,以他對丹麥軍隊的了解,最多再有兩個小時海軍就會抵達這裏。
“該不該啟程,那是我的事。”鄭飛用力捏著酒杯,冷冰冰地說。
“可是......”
“閉嘴!”
鄭飛再一次發火,他的眼睛裏分布著幾條血絲,看起來非常凶狠。
克裏斯汀由於不了解眼前這個人,愣了一下後,仍然想從各種合理的角度來給他分析一下為什麼必須要走,但被布拉德攔下了。
“好了,你們大家都先出去吧。”布拉德揮揮手,把他們往外攆,見有人杵著不動,不耐煩地從腰間拔出匕首,目光頓時森冷,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職業殺手的氣息。
迫於威懾,人們陸陸續續地退出去了,在甲板上不安踱步,低聲議論。
安靜了,鄭飛丟下酒杯,沉悶地歎出一口氣,雙手蓋住臉輕輕揉了揉。
“嘿,你好像不願意接受事實。”布拉德拿起酒杯給他續了杯酒,然後給自己倒上一杯。
“他們是我最好的手下,不少人從剛開始就跟著我,其中還包括忠實的老夥計漢斯,他們每個人都很可愛,而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可你應該明白他們回不來了,再等下去不會有結果的。”
頓了頓,布拉德幽幽歎息,眸子裏流露出一絲黯然:“如果告別是必須的,那就坦然麵對吧。”
抬頭,凝視窗外漸趨灰暗的天空,鄭飛端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緩神半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