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堅強的她,堅持到了現在,還是走不下去了,內心又究竟承擔了多少。
我眼裏閃過一絲憐惜,我說道,“沒有想到,你爺爺和外公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的確,如果不是梁仲春告訴我,恐怕查再久,我恐怕都不會知道喬佳雨的身份。
喬佳雨的嘴角掛著嘲諷,“所以,你知道了?”
我說道,“上麵派人下來,要結束這件案子,呂純會是凶手,她殺了楚守源,然後自殺。也許,過不了幾天後,這些事情就會被公開。到時候,你有了交代,楚守源他們家裏人也有了交代。”
喬佳雨冷笑著說道,“可是,你不信。”
我沒有說話。
事實上,跟著我一起跟進的所有人都不相信。
喬佳雨說道,“你真是可憐。”
你明明可以拿到那麼大塊的奶酪,卻偏偏撿了一塊最小的。
我知道喬佳雨這些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隻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今天的她這麼充滿了攻擊性。以往,喬佳雨始終都是善良的。
她是那樣溫婉的女人,北方的朔風培育了一個敢愛敢恨的豪邁女子。
可是,她的眼睛時常氤氳著江南山水的靈氣,眉宇之間盡是遠山的清冷。
她很優秀,在楚守源出事的那天,失去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她依然能夠堅持到現在。
然而,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為什麼突然之間又不願意堅持了。
喬佳雨說道,“我的父親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個人必須找到生命存在的意義。’他說隻有這樣,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才有存在的價值。”
喬佳雨的眼睛很空洞,她在回憶過去。
一個人,過去越是甜蜜,當回到現實時,就越是痛苦。沉淪在回憶裏的人,久而久之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我們之所以不願意大步向前,是因為痛恨現在的自己。當現狀和自己所期待的越來越大相徑庭時,我們會後悔,我們會希望重來一次。
可人生不能重來。
我們都知道人生永遠隻有順時針流逝,而不會逆時針地回溯。我們被時間推著向前走,身體不斷地前進著,心卻留在了原地。
“我曾經以為阿楚會是我的意義,可他不是。”喬佳雨閉上了眼睛,眼角的一滴眼淚,慢慢地沿著瘦削的臉龐滑落著。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消瘦了一大半。
人生存在的意義麼?我心裏這樣問著自己。
如果,喬佳雨的意義是楚守源,那麼我的呢?
我想起了鍾建對我說的話,“你和我們不同,張書寧,老師把你喊回來,不僅僅是為了你姐姐的案子。而是因為,他相信你可以改變現狀。生而為人,你比所有人都更純粹。”
鍾建說,我比他們都更純粹。
想到這裏,我笑了笑,“其實,我隻是想當一個刑警而已,別無所求。”
我隻是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無論人心有多醜惡,我始終都願意相信美好的一麵。
我願意一直看著黑暗裏,那欲曉的黎明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