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冬
一
小小眼睛,鑲嵌在藍空的雲影裏,我仰望雲天那無岸的領域,心在彈唱,唱一支叫寂寞的歌。總是在這裏做夢般等待你恬靜的麵容忽然出現。美妙的月琴是誰在彈撚,我找尋不到,春的陽光下,你總在遠遠的地方,臉頰酣紅,講訴著一個夢幻世界。那雙眼眸是可愛的,一絲微笑蕩漾在紅潤的唇際。而你卻總是像雲那樣,悄悄地來,靜靜地去,留給我長久的孤寂和悵惘。
就這樣,沉重的心兒一次次被你傷害,又一次次被你撫平。你遠遠地在那有綠茵的地方望著我,似有情而來,又似無情而去。我的心為你跳動,我的夢為你蕭瑟,隻要你還在遠遠的地方深情地看著我,就不會有別人偷偷闖入我的心扉……我為什麼無法走近你?告訴我,通向你的小徑在什麼地方?我將采來一束最美麗最鮮豔的花獻給你。
我不相信天長地久,好年華會像彩虹一樣瞬間即逝;我不相信月圓花好,好感覺會像瘦風一樣將心涼透。麵對你的沉默,我不再等待,不再企求,一再長久地凝視你。是燕子,春天一定會飛來。
沿著春溪跌宕起年輕的生命,一條永不幹涸的水流一年四季都在溫柔、怡然地流向你的腳下,我便是一尾快樂的小魚,遠遠地遊開。這裏沒有人在天涯瀟灑過的花籃,這裏沒有夕陽幾度燦爛過的風景,這裏沒有撒哈拉苦澀的風沙,這裏沒有風雨樓泥濘的小路……隻有一個孤獨的身影吟唱著寂寞的歌。
我不能再這樣久久地注視你了,柔情的目光已經盛滿了酸楚的淚。今夜,我也要像雲那樣,有情而來,無情而去。如果你真的忘不了我,那麼就在我久久佇立的地方給我留下一個地址。
我不再來。
二
既然你已決定要逃離我愛的保護,又何必在那個淒迷的十字路口悄悄哭泣?天空早已被你的冷酷塗抹得昏暗無光了,隻有一曲悱惻的聲音在你和我的耳邊呢噥耳語。你哭吧,你的淚眼已把我的淚滴牽落,掉在寒冷的大街上,凝成鹹澀的冰點;你哭吧,我的背影已被你模糊的淚眼浸痛,融入匆匆的人流中,鑄成永恒的標本。
分手,就不要用無緣將我們的故事草草地插上定義,實際上我們誰都有充足的能力把握它,怪隻怪我們都沒有用心珍惜這段美麗的情愫。
也許日後,你會常常抱怨這大千世界再也找不到另一個我,也許將來我會歎息這芸芸眾生再也遇不到另一個你,但願你我都不要後悔,後悔對你對我都是一個極大的嘲弄。
我早就告誡過自己,對任何人都別太投入,都不要動真情,但我終於沒有經得住你的誘惑,愛得很深很深,結果被你傷害得很慘很慘。怨誰呢?我隻好說:“相識說法是人間的錯。”
你走以後過得好嗎?想沒想過一個靠愛活著的人,當他這份視如生命的愛被你殘酷地奪走以後,他將怎樣生存?
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就犯了不該犯的錯。我們匆匆地相識,又匆匆地分手,彼此卻都已經把對方的麵孔深深地刻藏在心裏。這時,才發現,相識容易,最難忘記。
紅塵滾滾,潮來潮去,海鷗飛處,卻有一顆苦楚的靈魂在沙灘上孤獨地行走。臉已憔悴,心已破碎,情已荒涼,愛已蒼老,竟今生今世也不肯恨你一次。怪隻怪,我們的相識,本身就是過錯。
三
把你捧在手裏,你那樣小。
天與地之間,我倆仿佛是兩隻無羽毛的小蟲,五千多年的經曆,花謝花開,日出日落,我們拾起了多少歲月,而歲月又無情地從我們的指間溜走。就平平淡淡地荒蕪了青春,就庸庸碌碌地虛度了生命,等驀然從夢裏驚醒,卻早已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記得我們曾一起上山采擷過楓葉,也一起向藍天放飛過白鴿;一起在小河的水流裏放過兩隻紙疊的小船,如今,小船早已不知了去向,它們還會一起駛向明天嗎?
深情地佇立在月光下瞻望曆史,我倆都變得很小,小如窗簷下的兩朵小花。還要瀟灑地對待往事嗎?你說你已經懂得了珍惜,懂得了一寸一寸地積攢自己曾經有過的經曆。
古琴很舊了,彈出斑駁的心事彌漫在庭前。你消瘦了,豐盈的肌膚在島那邊被陰暗的日子鏽裂了,讓我用唇吻輕輕地為你撫慰一生,你的亮眸依然這般純淨。
你的一生是風,伴我歲歲年年。
我的一生是月光,隨你永永遠遠。外麵起風了,門上的風鈴在叮當響,我的愛情草在輕輕地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