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的黑暗環境下,迷失方向會讓人陷入困境,有時候他比受傷更致命。沒有方向感會讓人絕望,生存欲望接著會大幅度減弱,疲憊感接踵而來,接著隻有等著完蛋了。
天空仍是沒有月亮,隻有暗星點點,星星們集體眨著眼睛,莫裏克感覺她們在紮窩看著自己,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無能。莫裏克對之很憤怒,一股不可抑製的憤恨狂風似的襲遍全身。他勉勵自己,自己絕不能夠倒下,更何況這裏也沒有倒的地方。如果說自己被淹死了,人家看見自己溺死在水裏,所有的同盟帝國的人都會笑的,因為自己在藍色軍團裏麵奪過遊泳冠軍,也是潛水冠軍。
又往前遊了一陣,莫裏克止住了。他想盡辦法也辨別不出方向。黑暗裏不能夠光憑感覺行事,這樣會陷入迷途,必須有更好的東西支持自己探明方位。
莫裏克定在了水裏麵,四周太安靜了,恬靜之夜向一切催散著一種誘惑的睡意,一切都仿佛進入了安眠。他不覺也有了一種強烈的倦意,但是此刻不能夠睡覺,如果那樣這片湖會把他吞噬,把他埋葬。黑暗中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像個偷偷浮出水麵的水獺般,仔細觀察著周圍一切的動靜,四下裏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會像電擊似的觸到他敏銳的神經。
突然遠處傳來了聲響,那聲音就在左邊,他是絕對沒有聽錯的,他的耳朵是精於此道的。那個聲響就在黑暗深處的某個地方,哦,又一次,他感覺欣喜若狂,他沒有錯,是三聲響聲,有人在那裏放了三槍,雖然他怎麼看也看不見,一切都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立即在黑暗中扭了扭身,揮臂向那個方向遊了過去。他絕不允許自己被世界棄落在這個不知名的湖泊裏,他要像傑森?沃爾茲(恐怖電影係列片《黑色星期五》的主角)那樣從水晶湖裏麵重新冒出來。前麵一望無垠的黑暗仿佛是通向地獄的黑色深淵,但是莫裏克沒有猶豫,他想起那個真真切切的槍聲,那是生的希望。他也未被喜悅衝昏頭腦,為了保存體力,他輕輕地向那個方向潛遊著,很慢很慢,舒展的四臂擊打在水麵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忽然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一種在極度恐慌的動物或者人在絕望時發出的無奈吼聲,一種嘶叫,那種駭人的聲響從黑暗深處隱隱約約傳了出來,任何人聽到都會不寒而栗。但是莫裏克沒有止住潛遊,他沒有意識到那具體是什麼聲音,對於他來說,任何聲音現在都是可愛的,那種淒厲的吼聲讓他對生命充滿了渴求。那裏接著還傳來一些聲響,一種嘈雜紛亂、斷斷續續的聲響。他下定決心,仍是輕輕地往那裏遊過去。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對於莫裏克來說,自己仿佛遊了一個多世紀。黑黢黢的夜陪伴著他,一陣陣倦意驚擾著他,他饑腸轆轆,他精疲力竭,但是他還是沒有放棄。有時候,放棄就是死亡。他還不想死。
遠處從那裏傳來淒厲的嘶吼聲之後,又有一陣斷斷續續的動靜,接著什麼都沒有了,連個鬼叫聲都沒有。
對於莫裏克來說,這已經足夠。他循著聲音的來源,邊遊著邊仔仔細細地聽,終於,他終於聽見了另一種聲音,哦,那是湖水擊打水岸的聲音!這個是目前最可愛的聲音,也是他最想聽到,盼望已久的聲音。
他心裏幾乎就要泄氣了,神誌也幾乎指揮不了他魁梧的軀體和麻木的四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終究抵達到了岸邊。他讓沉重的身軀一下子倒在了岸邊的草叢裏,睜大眼睛對著漫無窮盡的黑夜,長長地舒了一口又一口氣,然後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此生最甜蜜的夢鄉。
恬靜的黑夜散發著它無所不在的催眠魔力,在黑夜中莫裏克那閃閃發光的眼睛終於閉上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紅紅的曙光已經照在了他古銅色的肌膚上麵,他居然睡到了天亮,也許很久沒有這麼累過了。冗長的睡眠恢複了他本來的力量,他感到全身輕鬆。
莫裏克來到湖水邊上就著湖水洗了洗臉,然後喝了幾口水。湖水淡而無味,涼涼的,幾乎是很苦澀的。他伸了伸懶腰,四下觀望。忽地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在他心裏攪動,他想到了自己要趕緊補充食物。他回憶起那就近的槍聲,淒厲的嘶叫聲,那個地方應該就在這兒附近。有槍聲就說明有人在,有人在肯定有充饑的東西。
莫裏克辨別著方向往森林裏走去,此刻的他臉上已不見了往日的落寞和懶散,目光變得敏銳和機警。他的動作就像獵犬般矯健、輕捷。他的目光,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每一條肌肉都得到很有效的運用。在灌木叢中,枝椏間,草地上,甚至是空氣裏,隻要是人畜或者什麼東西留下的一點痕跡,一絲異樣的氣息,莫裏克都不會看錯。他的行動快如脫兔,但是卻看不出絲毫匆忙與急躁,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果斷而幹練,就如一個絕妙的舞蹈家,無論多麼明快婉轉激蕩起伏的節奏,他的姿態永遠是那麼氣質優雅而安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