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窈默了一默，鄭重的彎下腰行了一個禮：
“女兒寫過父親。”無論您是真心還是假意。
季之州的眼睛凝視著窗外，微微頷首，沒有再看她，淡聲說道：
“好，你去用晚膳吧。”
季長窈聞聲走出了書房。
時下子女在長輩麵前需要把恭敬擺的足足的，這種情況下，若是個知禮的，該麵對季之州，腳步輕輕，步子小小地慢慢退出去。
季長窈沒有這樣做，她非常果斷地轉身走了出去。季之州沒有注意她。
回到含香院，盡管季長窈腹中饑餓，然而走了一天，她還是決定先傳水沐浴。
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裏，季長窈閉著眼睛坐在水中，臉上蒙著氤氳的熱氣。
她的肌膚瓷白如玉，此時被熱水一熏，顯出淡淡的暈紅來，使她的五官漸漸染上嬌豔柔軟之顏色。她徹底放鬆了下來，今天的事情像是走馬燈一樣在她的腦海裏放過去，最終定格在太子俯下身來的那一刻。
那時漫天秋色，滿地殘陽，風流精致的青年慢慢低下頭，一縷烏發從高高束起的地方掙脫出來，瀟灑寫意地微微拂過她的臉頰。他容色冷淡，眸底冰涼，溫涼的笑意下是尖刀一樣的銳利逼人。
她幾不可聞地微微一笑。
盡管年紀不大，尚未通人事，聰穎如她，不會不知道太子在撩她。
似乎是有意無意一般，然而正是這些模淩兩可讓她明白自己這是被撩了——曖昧之所以叫曖昧，正是因為它處在明暗之間。
她慢慢地把臉埋到了水裏。
～～～～～～～～～～～～～～～～～～～～～～～～～～
吩咐過侍女傳膳以後，季長窈坐在拔步床的邊沿，手裏拿著那個奇怪的瓷球靜靜端詳。
說來也奇怪，她總覺得這瓷球摸起來帶著淡淡的溫熱之感，然而有時又非常清涼，總之給人感覺非常舒適。季長窈有種預感，她可能是真的撿到寶了。
這時晚膳已經零零散散地擺了一桌子，都是她喜歡的。
她剛搬進來，府裏人手不夠，含香院應該沒有小廚房才是。而她也沒有額外吩咐，所以剛才府裏廚房肯定是拿什麼早做好的熱一熱端上來，萬萬沒有這麼精致合胃口的。
她微微一訝異，帶著一點試探的心思，呼喚道：
“小五。”
幾乎是一瞬間，一個人的剪影出現在了窗子外麵。
屋子裏亮著燭火，發出畢畢剝剝的響聲。季長窈在這響聲裏靜默了一下。
她沒有想到慕容簡的爪牙厲害至此。這樣的人，哪家大臣的陰私打探不到？
她推開窗戶，果然看見那個侍衛站在窗外。此人一身府裏尋常侍衛的衣服，隻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按理說侍衛是沒有資格進入女眷的內院的。
季長窈讓他進了自己院子已經是破例，自然不可能讓他進屋。她特意冷一冷他，在窗戶裏頭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裏的瓷球，一時沒有說話，但她眼角餘光卻悄悄觀察著這個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