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就是在和睡神聊天中度過的,當然,完全是中文聊天。
於是,在熱鬧的英語角裏出現了兩個侃侃而談的身影,在眾多得說說停停、停停想想的人陪襯下此二人顯得格外揮灑自如。
聊天中睡神抱怨:“你怎麼聊起來沒完沒了啊?”
“就找你陪我聊會兒哪來那麼多廢話。”睡神苦著臉:“好不容易來次英語角,還讓你給拉住閑扯,這不耽誤我練英語嗎?”我撇了撇嘴:“練什麼英語,中國話還說不利索呢。”睡神不服:“怎麼說不利索了?”
我說:“給我說遍4是4、10是10那個。”睡神吭哧了半天也沒把平卷舌說清楚,但還是不服。
“說不利索怎麼了?你不也說不利索嗎?”
“對呀,我也沒說我能說利索啊。所以我也不練英語啊。”被東北話熏陶了二十來年之下,這種平卷舌的音我分得還不如睡神清楚呢。
“那你來英語角幹嘛?”睡神很誇張地把嘴張成O型,一臉很過分的表情還覺得不夠表達他的不解,倆手伸到胸前,左手手掌曲成一個彎兒,右手攥成拳頭放在下麵。擺出一個問號兒來。
“唉,我是被拉來的壯丁。”我搖頭歎氣。
“拉來?”睡神小眼睛眨麼眨麼,馬上想到了什麼,“是你說的那個蕭蕭?”
“是啊。”
然後,在睡神的要求之下我把蕭蕭叫過來給介紹了一下。
本以為反正明天就都見著了先介紹一下沒什麼,誰知沒聊幾句睡神就很沒檔次地來了句:“對了,明天可就是聯誼活動了,你回去千千萬萬別忘了提醒你們宿舍的人啊,我們全屋都盼著這一天呢!”一邊說一邊傻笑,嘴咧得跟下巴脫臼了似的。
看著蕭蕭明顯想樂又拚命忍著的樣子我實在覺得很丟臉。
“對了,嗬嗬嗬,我剛才在旁邊看見你們比劃那個什麼手勢來著,什麼意思啊?”終於還是沒忍住的蕭蕭一邊笑一邊問,手裏比劃著睡神方才的那個手勢。睡神這個不知廉恥的家夥興高采烈地在那兒解釋:“哦,這個呀,這是我們宿舍自創的手勢,”說著開始拿手比劃。
左手成彎右手攥拳,“這表示極度不解,”左手在胸前作合十狀,右手在下麵攥成拳頭擺成歎號兒,“這是極度驚詫,”一邊說一邊配了個搞笑類漫畫裏的吃驚表情,簡單說就是倆眼瞪圓、身子後仰、嘴張成個立起來的橢圓兒,舌頭還在裏麵直顫。
看著他這副造型我當時就笑噴了,蕭蕭捂著嘴身子直抖笑得極其辛苦。
睡神倒是毫不在乎,繼續伸出兩隻手,跟個僵屍似的六個指尖兒指著蕭蕭。
沒等睡神開口,蕭蕭拚命忍著笑搶著問道:“這是省略號兒吧?”
“對對,”睡神忙不迭地點頭,“就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或者無話可說的意思。還有這個句號兒,”說著倆手合扣了一個大圓兒出來,“意思就是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該你們給點兒意見了。”
接著睡神一個個地把我們宿舍通用的手勢連比劃帶講的介紹了一遍。
蕭蕭顯然很感興趣,一邊問一邊跟睡神學著比劃,最後捂著嘴笑著問:“你們宿舍誰這麼無聊搞出這些東西來的呀?”
睡神老實不客氣地用手一指我:“他!”
“我想也是你,”蕭蕭眼神裏滿是笑意,“就你最無聊了。”
“對,我最無聊,我檢討,我檢討,”我傻笑著回應。
蕭蕭抿著嘴捅了我一下,估計是有睡神在不方便再說我什麼了。
我看了看表,已經不早了,跟蕭蕭說:“不早了,也聊了挺長時間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蕭蕭顯然還有點兒不想走,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睡神似乎還想跟著我們一起聊聊,不過畢竟知道電燈泡不怎麼受歡迎,就擠到留學生那堆兒人裏去了。
看到這個情況,我趕緊拉著蕭蕭加快速度走掉了。因為我實在是很怵他那句英語開場白。
中國不少學生都有一句很經典的自我介紹--“MyEnglishispoor.”,英語老師們總會苦口婆心地教導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說,這是中國式英語。其實我覺得中不中國式到沒什麼,見麵之初先說這麼一句無非是明確表示一下自己英語不行,之後心虛的感覺就會減去大半,反正都告訴你我英語很破了,說對說錯的也就不在乎了。所以嚴格來說這句其實是說給自己壯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