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蔣洲也在犯渾,大內義尊忍不住氣惱道:“糊塗,枉你還是秀才公,可知道何謂華夏?”
蔣洲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回答道:“人言中國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不知義尊所指是什麼。”
大內義尊道:“是了,先賢之言曆曆在目,豈曾說過囿於中原才是華夏。”又轉頭對陳可遠說道:“難道你沒聽說過陳湯、班定遠嗎?”
蔣洲若有所思道:“義尊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留在這裏教化一方?”
果然還是讀書人,理解得這麼快,大內義尊欣慰的說道:“華夏有服章之美、禮儀之大,豈可拘泥於中原。若你等心中不曾忘祖宗禮法,那你等腳下便是華夏,所到之處便是華夏之土。”
大內義尊的話在蔣洲聽來是如此的振聾發聵,讓他一時隻顧得細細咀嚼,忘了說話。
倒是陳可遠想得比較簡單,本來自己這群人不過是一群走投無路的海賊,在大內義尊說來卻有可能成為陳湯、班定遠一般揚威異域的英雄,如何能叫他不心動。陳可遠本來低落的心情漸漸熱切起來,急忙追問道:“可這海島離日本這麼近,如何能讓我們在島上自成一體?”
大內義尊胸有成竹的笑著說道:“我來之前曾向船老大打聽過,這佐渡島自來便是一塊飛地,曾經是日本本土犯人的流放地,並沒有任何一個大名占據。”
又指著他們身後的洞穴說道:“你們現在暫居的洞穴,說不定就是原來被流放的貴族清理出來居住的。既然如此,我大內家若有朝一日得勢,將這島劃給你們又有何不可。”
“義尊一個日本人,漢學根基卻如此深厚,見解新奇,蔣洲佩服。”蔣洲頗感奇怪的問道。
“哪裏哪裏,其實我本來就是……”大內義尊隨口就要說道。
“本來就是什麼?”蔣洲追問道。
“……”大內義尊突然意識到不對,真要把穿越拿出來講,隻怕自己會被認為是瘋子,所以隻得硬坳道:“我本來就是心慕華夏文化,從小便浸淫其中。”
蔣洲聽到這個回答,想來也應該是這樣,就不再追問。
剛剛思考了這麼久,蔣洲心中如今已然做出了決定,他回頭對著身後眾人決然說道:“既然已經回不去了,那就將這裏變成我們的華夏吧!”他身後的的一眾海賊聽了這話,眼裏也顯出了對未來的希望,這裏以後就是自己這些人的新家了嗎。
“但是,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個島上要怎麼生活呢?”還是讀書人心細,蔣洲很快又想到了這個最現實的問題。
大內義尊剛剛隻顧著慷慨激昂的勸他們留下來,突然被蔣洲這麼一問,一時間反而愣住了。
好一會兒,看著一眾海賊眼裏的信心又漸漸有了動搖的跡象,杉正重趕緊提醒道:“可以種地啊。”
“種地?”大家都想不明白,自己這些人就是因為種地活不下去才來當海賊的,還來這裏種地?
“對啊,可以先種地養活自己嘛。”大內義尊猛然間反應過來,他們原先種地難以過活,是因為各種的苛捐雜稅,但是在這海島上,還有誰來收稅。
在這裏誰都不是糊塗蛋,陸陸續續大家也都反應過來,原來光是農活就可以養活自己了啊。有了繼續過活的希望,大家的討論也開始熱烈了起來。
“這裏氣候適宜,可以種水稻。”大內義尊首先補充道。
楊德才也興衝衝的說道:“還可以種牛蒡,那些達官貴人最喜歡這蔬菜,我可以幫你們銷售。”
“對啊,我們不是還有船嗎,多出來的糧食也可以運到町裏去賣,換些日用品。”朱七擠過來興奮的說。
“船?那船還能跑啊,你去修啊?”陳可遠笑罵道。
朱七悻悻的嘟囔道:“那可是個大家夥,要是還給我十幾個船工,我肯定能修好。”
大內義尊不了解他倆的對話,詢問的看著蔣洲。蔣洲給他解釋道,他們的船那時候慌忙逃往島上,由於不熟悉這邊的水道,觸礁損壞了船底,現在就擱淺在岸邊沙地上。
於是大內義尊追問道:“那船能修好嗎,你們原來的船工呢?”
陳可遠回答說:“我們隻是徽王手下的一個小隊,哪裏來自己的船工,不過我記得徽王手下原先那隊朝鮮海盜裏麵,倒是很有幾個會修船這活兒的。隻是,如今徽王一死,他們也被打散,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