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好了,西臨大軍已經攻破城門,朝著皇宮這邊來了。”
死一般安靜的夜晚,小太監的驚叫聲十分刺耳。
鄧茜睜開眼的時候,屋子裏燈火昏黃,男人坐在書案前神色凝重。
很快,他便起身往外走。
“娘娘,”紅春沒過一會就小跑了進來,喘著粗氣,額頭上沁著一層薄汗。
這個時間,她應該早就下去休息了。
“怎麼回事?”鄧茜連忙坐起身,隨手將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娘娘,西臨人打過來了,”紅春著急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鄧茜的身子一僵,整個人沉默了下去。
“娘娘,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紅春從未想過會經曆亡國這樣的事情,她還在女兒家憧憬的年紀,就是偶爾聽到皇宮裏人議論,也隻是那個時候擔心一下,並沒有多少害怕。
可現在,西臨人打進來了,她們肯定都保不住性命了!
“給我更衣,我去養心殿那邊看看。”鄧茜聲音平靜。
這些日子她晚上都沒有睡著,自從聽說西臨攻破了涼州,她就一直在害怕,可真正這一日到來,她卻發現自己現在意外的冷靜。
剛剛走到養心殿門口,就聽到從裏麵傳來一陣女人哭泣的聲音。
她抬腳跨了進去,看到裏麵跪著許多女人,每個女人麵前都有一個太監手端托盤,上麵放著一杯酒。
她目光一閃,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立刻往裏麵走去。
隔離了外麵的喧鬧,內殿裏麵,一身鳳袍的尊貴女人坐在床頭,拿過巾布給男人擦著臉。
阮福壽站在一旁,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酒壺和一杯倒滿酒的酒杯。
“母後!”鄧茜幾步上前,聲音帶著一絲恐慌。
連皇後的手一頓,轉過頭朝著她安撫一笑:“你來了。”
鄧茜眼神複雜的看了床上那個垂垂老矣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這位尊貴雍容的大燕皇後身上。
“西臨人攻城了。”她輕輕出聲。
連皇後輕輕點頭,回過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床上已經不能下地的男人。
“皇上,還記得我們成親的時候,臣妾說過的話嗎?”
床上的人此時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威風,臉上的褶子一層層,仿如腐朽的樹皮一般,他吃力的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慧嫻。”
連皇後聽到這聲輕輕笑了笑,抬手拭了拭眼角,伸手拿起托盤上的酒杯:“那臣妾就先飲為盡了。”
“母後!”鄧茜心裏一慌,拔高聲音。
連皇後仰頭,將一陣杯酒都飲盡,然後擱在托盤上:“給皇上倒一杯!”
阮福壽拿起酒壺斟滿。
“你去陪陪阿慎吧。”連皇後沒有抬頭,淡淡的開口。
她所有的視線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鄧茜心裏難受,可想到那個坐了一晚上的男人,她心裏更加擔憂,轉過身。
連皇後將酒喂給了男人。
“咳咳,”燕尋帝咽下了一口,瞳孔緊縮,緊緊握著女人的手:“這一世是朕對不住你,如果有來世,我們還做夫妻,朕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鄧茜聽到這聲,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捏了捏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