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渝路江生(3)(1 / 2)

朱文羽自非那種隨意便拆看人家東西之人,見兩封書信上都將接收之人寫得明明白白,暗暗點頭:“有地方就好辦,就當是替祖兄弟跑一趟腿吧。這陸成林也真是,還分兩個箱子送兩個地方。”伸手略掂了掂,兩個箱子都夠沉的,雖大小不一,分量卻是差不多。

“羽哥,這兩封書信上的字跡怎麼都不一樣?”旁邊的唐韻因臂傷仍未全好,朱文羽替她換了塊木板綁在左臂之上,又找了塊布包著吊在頸項中,活動不甚方便,因此她隻是在旁邊看著,並未和朱文羽一道去掀那船艙的底板,此時突然注意到箱上的書信,突然開口道。

朱文羽一愣,仔細一看,果然,那朱紅大箱上的書信上字跡甚是工整,筆力均勻,一手漂亮的鍾王小楷,顯是書寫之人書法功底不淺,但那小黑箱的書信上字跡卻是潦草得多,且又不是正經的草書,倒象一個書法上甚是外行之人隨意塗鴉一般。根本無需仔細分辨,便可知這兩封書信上的字絕非出自一人之手。

雖是略感奇怪,朱文羽卻是不以為意,道:“這是兩個人寫的,這有什麼奇怪的?都是陸成林托祖兄弟帶的,我們替他帶去,也算是了了祖兄弟一樁心事。”

唐韻也點頭稱是。

二人將船艙板依舊原樣蓋好,出得艙來,祖江生當日說是這船上別的船夫都並不知此事,朱文羽二人自然也不便隨便聲張去問別的船工。

“公子,前麵便是萬縣的太白岩了。”船頭的船工道。這船工叫陳聯,祖江生不在時便是以他為首,這幾日都是這陳聯和朱文羽二人說話。

“哦,此處離那三峽還有多遠?”

“稟公子,今日過了太白岩,明日到張飛廟,後日再行一天,大後日,大後日便可到白帝城,便入三峽了。”陳聯道

“張飛廟?是供奉西蜀張飛張翼德的廟宇嗎?”

“是啊,公子,老人們曾說那張飛乃漢壽亭侯關雲長關老爺的義弟,勇毅剛直,使得一手丈八蛇矛,有萬夫不擋之勇,後來關老爺為孫吳所害,張飛急於報仇,被部將張達、範疆所害,連頭顱也被砍下拋在這長江之中。後來那張飛給一個船工托夢,打撈他的頭顱,結果撈到一罐金子,就用這些金子造了這張飛廟。老人們都說,這張飛也是個重情義之人,該受得人間香火。”陳聯一邊撐篙一邊道。

唐韻隻是到過重慶府,卻從未到過這邊,在一邊聽得入神。

“那白帝城便是當年劉玄德的托孤之處吧?”

“公子好見識,據說當年那漢帝劉玄德便是死在這白帝城中,死時把他兒子托給諸葛武侯,這白字便是當年漢帝升天時全城皆白,這帝嘛,便是指的是劉玄德了。所以才叫白帝城的。”

“我看四川到處都是武侯祠,是不是這裏的人對諸葛亮十分敬服?”

“那是當然。諸葛武侯乃是天上神龍下凡,所以號稱臥龍先生,八陣圖神仙難破,奉玉帝旨意特意下凡輔佐漢帝,以咱們四川收服番邦,建了蜀國,結果被那曹操搬來妖魔鬼怪暗中加害,不幸歸天,不然的話,早就滅了魏國吳國,興複漢室了。武侯歸天之時天昏地暗,天地同哭,漢帝下旨天下帶孝,我們四川人頭纏白布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陳聯越說越興起,整個唾沫橫飛。

朱文羽聽陳聯如此一說,一笑,也不再說話。

旁邊唐韻見狀,問道:“羽哥,你笑啥?”

“嗬嗬,沒啥。走,過去坐會,難得看這景致呢。”朱文羽一扯唐韻。

二人回到船艙中坐下,隻是拉開艙簾,看著江邊山峰疊障,自己一艘孤船在這江中順流而下,朱文羽突覺自己在這自然之中,是如此的微小,連作為一點微小的點綴都不夠。自己雖然武功也不算低了,已入江湖一流好手之境,幾乎能與一派掌門一幫之主打個平手,施展輕功能快如奔馬,運起真力可開碑裂石,但若與這天造地設鬼斧神工的自然之力比起來,卻根本算不了什麼,隻是宛如一葉秋楓般隨風飄落,任那自然融蝕,光陰催老,數十年,數百年之後,這鬼斧神工的青山秀水仍在,自己卻隻能化為一坯黃土,一座荒墳,隨風飄散,再也留不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