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章 冰火重天(7)(1 / 2)

唐韻和瑪雅雖看出來孫昌旭必是有事要說,卻也未料到竟是突地跪倒,還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驚得張著嘴說不出話。明昭卻是有些害怕,反身縮到母親懷中,偷偷地去看那拜倒在地的孫昌旭。趙敏以前便早見過張無忌當年任教主之時,明教教眾對他恭敬拜倒的情形,自是不以為意,不動聲色地在一旁看著。倒是朱文羽,記得原來便聽說過師父當過什麼明教教主,看這情形已是猜到這孫昌旭也必和那什麼明教有些瓜葛,隻是未想到孫昌旭竟會當堂朝張無忌跪倒,也是大出意外,一時也怔住了。

“孫大人快快請起,如今明教已被朝廷所禁,我也早不是什麼明教教主,孫大人此禮在下實不敢當,孫大人快請起。”卻看張無忌,不知何時早已從主座上消失,站在了孫昌旭身側,伸手作勢虛扶道。

“明教雖說被聖上所禁,那也隻是因前元已滅,百姓安居,大明朝廷愛護百姓,解散教眾命其歸田,不複受教規所束罷了。隻是朝中將士大多出身明教,雖說在朝中為官,也絕不敢忘了自己出身。教主雖隱居已久,但在屬下心中卻仍然是我明教教主。”孫昌旭侃侃而言,隻不過他所言的隻是朝廷禁令中的冠冕堂皇的話罷了,事實上朱元璋下令禁止明教的原因卻是誰也不去深究,也不敢深究。孫昌旭身為朝廷命官,自然是以朝廷律令所言為準,不敢再去多想皇上本來出身明教,卻又為何將所屬之教明令解散。

“明教既已解散,在下也早已並非教主,此禮在下絕不能受。孫大人若是執意如此,那張無忌也隻能告辭了。孫大人還是快請起吧。”張無忌強道。

“這……孫昌旭遵教主之命。”孫昌旭略一遲疑,仍是朝空著的主座之上一抱拳行禮,方才站起身來。

旁邊的莫多見狀也正欲拜下,孫昌旭一揚手止住道:“莫多,你雖是我舊將,但並非我明教中人,卻是不用拜了。”

莫多依言起身,見狀也一時不敢說話,隻是退一步侍立在側。本來孫昌旭的官職比他大上不止一級,便是無明教之事,他也自是不敢隨意開口的。

“教主,既是朝廷已明令禁止明教,教主也有嚴命,屬下不敢不遵,隻是教主你老人家既是朱大人的師父,那屬下尊您老一聲‘先生’總不為過吧?”孫昌旭早年行伍出身,又中了舉人,文武全才,不愧見過大世麵,幾句話已是說得張無忌啞口無言,隻得道:“孫大人請便。”

“既是如此,今日此處朱大人官職最高,您又是朱大人的師父,這主座還是須得您來坐的。”孫昌旭又是恭恭敬敬一讓。

張無忌遲疑半晌,終是無可奈何地坐了上去。旁邊的趙敏心中最清楚丈夫的性子,看他被孫昌旭擺弄得進退兩難,心中暗笑,也不出聲,隻是笑嘻嘻地摟著明昭在一邊看熱鬧。

“朱大人,你也請坐,還有夫人,唐姑娘,瑪雅姑娘,幾位小姐少爺,都請坐。莫多,多搬些椅子,你也坐下吧。”孫昌旭一邊說一邊讓,眾人也都聽他安排坐定,隻是張明昭不肯單獨坐在椅子上,非得和瑪雅擠在一起,頗為新鮮地看著眾人。

“不知孫大人原來歸五行旗中哪一旗?”張無忌見眾人坐定,一時找不著話頭,隻好舊話重提。

“回張先生。”孫昌旭又站起身來,恭恭敬敬拱手道:“孫昌旭曾為明教五行旗中洪水旗屬下,歸魏國公徐達統屬。”

“徐大哥……可惜徐大哥了……”一提起徐達,想起舊日情份。張無忌心中頗為難受。

“……”徐達之死朝廷內外都傳說乃是朱元璋賜死的,孫昌旭哪敢亂加一詞?隻得躬身無言。

“孫大人。”朱文羽察顏觀色,插言道:“徐大胡子的死也是天衣盟弄的鬼,本來皇上老叔賜的是別的東西,根本不相幹的,結果被天衣盟換了,害得徐大胡子以為是皇上老叔賜死,隻好服毒自盡了,全都是天衣盟搞的鬼,皇上也已知道了其中的內情,命我全力對付天衣盟。”

這孫昌旭乃是徐達舊部,對徐達感情頗深,數月之前徐達死訊傳來,幾乎悲痛欲絕,本欲急往京城上門拜靈,可緊接著便有消息說是徐達是被當今皇上洪武皇帝朱元璋賜死,這一來便將他嚇住了,一來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若是徐達真個是病死,自己憑著舊日情份,擅自離川回京祭奠舊主,情理上也說得過去,皇上知道了多半也不會多加責怪。但若徐達真個是犯了大明律例被賜死的,自己再如此跑去便說不過去了,弄不好還會被朱元璋誤以為自己與徐達是一黨,不相信他隻是因舊日情份而去拜祭的。二來他想那魏國公徐達乃朝中武將之首,為大明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可以說朱元璋坐的這張龍椅都是徐達常遇春等人打下來的,朱元璋賜封魏國公,還另有丹書鐵券免死金牌,如何這樣一道旨意說賜死就賜死了?為人臣者,雖說理當遵從聖命,但死得如此輕描淡寫,而且還落下個不清不白的名聲,實在是令人悲哀得緊,孫昌旭心中不免有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歎,心中常自鬱鬱。此時聽得朱文羽說出這話,多日心結一朝開解,不再歎徐達冤死之恨,也不再懼天子無名雷霆之威,一腔悲憤頓時全化成了對天衣盟的仇恨,一股怒火心頭湧起,不禁大聲喊道:“他奶奶的天衣盟!”身為朝廷命官多年,早已修身養性,極難得口出粗言,但在激憤之下,粗話又是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