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羽略一回頭,果然見到張無忌肅然的麵容,正要運功傳給他好助他慢慢將鐵門放下,哪知朱文羽一知師父已安然過來,再無他人,手上勁力一鬆,那鐵門“砰”地一聲悶響,已是結結實實地砸在地上。人全都過來了,朱文羽哪還願意白費氣力將鐵門慢慢放下?自然是一扔了事了。
木雲青峰等人早圍了上來。
“阿彌陀佛,多謝張先生。”木雲合什道。
“張師叔果然神功驚人。”青峰驚訝之間已是忘了掩飾張無忌的身份,連“師叔”二字都叫了出來。
旁邊的各派弟子也是悄悄議論,未料到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文士居然有如此神功,能以徒手之力舉起千斤鐵門,比之本派掌門師尊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卻不知是何來曆,隻是聽說姓“張”,真個是令眾人驚訝不已。
“你……你是張無忌?”突然人群中有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難以置信。
“不敢,在下正是張無忌,是圓音大師是吧?二十餘年不見,大師別來無恙?”張無忌含笑應道。
圓音當年曾在光明頂見過張無忌,被他生擒又放過,對張無忌此人可說是刻骨銘心。但二十年餘前張無忌任明教教主名震天下之時年方二十,猶是稚氣少年,如今卻是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又蓄了胡須,模樣變化甚大。圓音此次奉少林方丈師侄木雲之命來對付天衣盟,因是出家人身份,又屬前輩高僧,當年雖是火爆魯莽的性子,但修為畢竟數十年,火性消弭了不少,終日間隻是在靜室中入定參禪,隻是奉方丈之命行事,基本不和別派之人有何牽扯,故而一直都未認出張無忌來。
然而張無忌卻是早就認出圓音來了的。圓音當年被張無忌的母親殷素素用飛針暗器打瞎一目,誤認為是張無忌的父親張翠山所為,曾一力指證張翠山犯下了了龍門鏢局都大錦一家的滅門血案,張翠山因此事乃愛妻殷素素所為甘願承擔,最終雖是因不願對群雄說出義兄金毛獅王謝遜下落而寧願自刎以對天下,再加上心中對三師伯愈岱岩因殷素素之事而身殘十餘年太過歉疚所致,但圓音的指證也是發生這所有痛事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對於幼年之時的張無忌真個是刻骨銘心,哪會忘得了?故而張無忌早就一眼認出了圓音。但二十餘年過去,這些舊日恩怨也該早已了結,當年在光明頂上武功大成的張無忌尚能顧全大局放過圓音,此時又哪還會去尋他的晦氣?故也是裝作不識,不去相認罷了。此時張無忌顯露絕世神功,青峰又叫了一聲張師叔,這圓音驚訝之下,終還是將張無忌認了出來。
一聽眼前之人果真是張無忌,圓音真個是震驚非常,當年張無忌光明頂一人獨戰中原六大門派,先鬥華山高矮二老和昆侖派何太衝夫婦的聯手,再服崆峒五老,以龍爪手應對少林空性神僧,還空手奪了峨嵋掌門滅絕師太的倚天劍,最後在被倚天劍重傷之下還能舉手之間製住武當二代弟子中的佼佼人物宋青書,中原各派高手可說無一能勝。後來任明教教主,在大都萬安寺中救出中原群雄,再後來在少林屠獅大會上一人獨闖少林三老的金剛伏魔圈,哪一件事不是名動江湖?武功絕世天下再不作第二人想。誰知後來銷聲匿跡再無音訊,猶如從世上憑空消失了一般,明教教主也不當了,江湖中也再沒了他的消息,二十餘年了無音訊,幾乎已漸漸被人淡忘,隻有當年親曆其事的長輩人物方才刻骨難忘,卻不料今日居然在此重見。想到二十餘年前的恩恩怨怨,圓真可說是心神大震,種種往事頓時曆曆浮於眼前,一時呆了,不知如何開口。
“大師,前事如煙,世事如夢,大師乃潛心靜修數十年的得道高僧,必不會為一些凡塵俗事縈懷於心,是麼?大師?”張無忌含笑道。
圓音畢竟靜修數十年,特別是當年眇去一目後更是在少林寺中靜心修禪定性,已是頗悟禪理,方才雖是十分震驚,但轉眼之間又是心神寧定,聞言連忙合什道:“阿彌陀佛,張施主此言深合禪理,佛曰:‘’阿彌陀佛。”神色間一片肅穆,與張無忌眼光一碰,嘴角露出會心一笑,多年恩怨盡消於這微微一笑之中。
“師父,那我們繼續走吧?”朱文羽在一邊道。其實方才這千斤鐵門落下,已是斷了群雄的退路,也隻得繼續朝前而行了。隻是眾人俱乃中原武林精英,哪會懼怕如此?再說本來這次來這天衣穀便是要尋天衣盟的晦氣,又怎麼會不見真佛而下靈山?自然是從來沒想過要走回頭路了,故而這鐵門落下對眾人之心倒也沒多大影響。
“文羽,你和大師道長幾位前輩先走吧,我還是和你師娘師妹他們一道罷。”張無忌在山中隱居二十餘年,早就形成了愛靜的性子,其實內心中並不想和這些江湖人物混在一起,隻是朝木雲青峰等人微微一點頭:“大師,道長,唐堡主,各位先請。”說罷朝後走去,眾弟子見他過來,自動分開出一條道來,讓張無忌回到趙敏明昭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