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雄俱是無話,一來眾人皆為江湖中人,江湖武林中人講究的便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估且不論這陳漢仁和當今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之間恩怨如何而來,也不去論誰對誰錯,至少他陳漢仁想要報仇這卻並無錯處,武林中為了報仇而隱姓埋名的,不擇手段的不知凡幾,實在是說不上有什麼不對。二來陳漢仁幾個是當年建立大漢朝的陳友諒的義弟,找的是當今大明天子朱元璋報仇,說來說去反而成了朝廷紛爭,武林中人最忌諱的便是卷入朝廷之爭,一個錯失便容易卷到天大的旋渦之去,任何一個門派都沒能力,也不可能和朝廷作對,若是卷入其中,隻有粉身碎骨的份,絕無好下場,本來當時謝非唐延雄等人一同來對付天衣盟,想的便是這天衣盟作為武林門派,不可讓他們鬧得太凶,引得朝廷對武林生惡,以至給中原武林引來大禍,他們身為武林中的名門正派,替朝廷解決武林中的為惡之人,不至惹怒朝廷。可聽這陳漢仁說來,天衣盟居然有這大的來曆,居然和二十餘年前陳友諒所創的大漢朝有關,而創這天衣盟想要對付的本來就是大明朝廷,對付的本來就是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這豈非活活地一個當年“逐鹿中原”的模樣?對於那些以爭天下為目的之人,武林中人可說是不敢惹也惹不起的,自古成則王侯敗則賊,萬一這些人成事,得了天下,成了朝廷,今日小仇便是他日滅門之禍的根源。
這回連謝非唐延雄等人也有些遲疑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仁公公。”朱文羽突然插嘴道。
“羽少爺,如今明白了老夫為何要創立這天衣盟了嗎?”陳漢仁說了這麼一陣子話,似乎有些疲累,靠在太師椅上望著朱文羽淡淡道。
“我明白了。”朱文羽點點頭:“怪不得現在回想起來,我在宮中幾年,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向皇上老叔磕過頭。”
“不錯,朱元璋乃是害死我主公的賊首,我陳漢仁就算進宮當了太監,也是為了報仇雪恨,如何能向這狗賊磕頭跪拜?就算有時要拜我也千方百計想辦法混過去,混不過去就避開。”陳漢仁恨恨道。
“嗯,知道了,仁公公,我心中還有幾個疑問,我不知道你能否替我一解?”朱文羽點點頭。
“羽少爺,有什麼疑問隻管問,今日我陳漢仁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咳咳。”陳漢仁又狠狠咳嗽了幾聲,道。
“我雷伯到底是誰害死的?為何要害死他?”朱文羽恨恨道。對朱文羽而言,平生最親的便是陳老夫子和南宮雷二人,一個將他撫養成人,一個則教他武功,兩個對他可說都是恩重如山。陳老夫子是病死的,但南宮雷卻是被那“殘月鉤魂”張千山暗算而死,而張千山又是天衣盟中人,這卻是令朱文羽恨天衣盟的最大的原因,至於什麼各地滅門血案,少林木葉大師之死,甚至於自己幾次遭杜風所率的屠龍殺手的圍攻截殺,都不如此事來得切膚之痛,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我自二十餘年前投入宮中當了太監。”陳漢仁慢慢道:“可惜我手無縛雞之力,心有餘而力不足,內宮中侍衛成群,根本奈何不得朱元璋,我二弟陳漢義雖然武功不弱,但一來進宮過於顯眼,難以得手,況且在魏國公府當了管家,也脫不開身,我們不僅是要殺朱元璋,更要掀翻他的大明王朝,魏國公府的管家位子也確實不能丟,想來想去隻能在宮中侍衛這方麵找機會,隻不過宮中侍衛俱都是入宮多年之人,身家底細早已被官府探得一清二楚,底細不明之人根本進不了宮當不了侍衛,唯一的辦法隻有在原來的侍衛中選人幫手。後來我偶然了解到侍衛一隊的頭領張千山一樁短處,便要二弟找到他,先以短處威逼於他,而後武技壓人,再以武功誘之,許以事成之後教他絕世武功,若是不從,則會將他的隱秘公之於眾,令其子身敗名裂。如此費盡心機,總算把他拉到天衣盟中來。隻不過上邊還有個南宮雷,南宮雷以南宮世家為靠山,拉攏是拉攏不了的,唯一的辦法隻能除了他讓張千山當上侍衛總管,朱元璋的命自然便在我囊中,想何時取便何時取。本來此事應該由二弟來辦的,但二弟臨時未在京中,來這天衣穀中有事,偏偏南宮雷又有所察覺,質問張千山,老夫沒辦法,隻好令張千山相機暗算南宮雷,先下毒再在身後暗算,哪知這南宮雷果然了得,中了毒再遭暗算,居然還能一力反擊殺了張千山,令我前功盡棄。其實南宮雷為人剛直,是條好漢,我陳漢仁也是十分敬佩,但既是阻了我兄弟的複仇大業,也隻能對不起他了。”陳漢仁緩緩搖搖頭道。
“那少林寺木葉大師和木空大師之事呢?”朱文羽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