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夏王,你猜端木淩接下來會做什麼?”阿飛一襲銀袍颯颯作響,看上去頗具飄逸的美感,他的輕功遠甚於雨蝶宮主,不多久便禦風超過了對方,翩然落到了雨蝶的前頭。
“你明知故問什麼,”雨蝶衝對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道,“夏王一死,他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去軒轅古道破你的龍門陣了,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麼?”
“我怎麼覺得你好大的火藥味?”阿飛的腳步戛然而止,等對方追上自己時邪氣地笑道,“難不成你還真的看上他了,想把他抓回去當壓寨夫君嗎?”
雨蝶不以為然,半開玩笑道:“大不了我把宮主之位讓出來,讓他當九宮主統領我部,我做他的宮主夫人……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阿飛聞言哈哈一笑:“小姑娘好天真的想法,也不知道南雪王聽了會作何想?”頓了一頓,眯眼諧謔道,“你覺得,他會放棄炙手可熱的王位,改而去當一個小部落的宮主麼?”
見對方言辭之間含輕蔑之意,雨蝶刷地拉下臉來,不由分說紅袖一扇,“嗖嗖”兩聲,兩柄雪亮的飛刀當即甩了出去。
“‘小部落的宮主’,你想當我還不讓你當呢!”這位雨蝶宮主到底年紀輕了些,氣急敗壞時不禁小臉漲得通紅。
“正好,我本人也沒什麼興趣。”阿飛早料到她有這一手,不慌不忙地側身一避,一枚飛刀擦麵堪堪躲過,另一枚則被他以一種輕佻曖昧的姿態銜在嘴裏。
他悠然自得地吐掉飛刀,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道:“誰敢娶你,除非他不想活了……我是不敢,看端木淩敢不?”
雨蝶氣得臉上陣紅陣白,七竅生煙道:“我要是打得過你,你早就不在這個人間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目的地,兩人身形一頓,即在軒轅古道上落了下來。
***
軒轅古道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修羅場。
每一寸黃沙上積聚著成堆的死屍,無數白色的經幡就在這個墳場裏當空而掛,仿佛從蒼穹之上飄落下來的萬千浮雲,就這樣隨著沙地裏呼嘯的夜風起舞,不斷發出類似鬼魂嗚咽的聲音。
最為詭異的是,在每一麵經幡之下,點燃著一盞大大的金色蓮燈,幽寐的火光不分晝夜地炙烤著。
“燈葬之術。”端木淩在經帷之中行走巡視了一圈,口中吐出這樣四個字,話語中帶著旁人摸不透的涼意。
與此同時,他的手指毫不含糊地結印,兩道藍火宛如流星落到了周圍經帷之上,瞬間點燃,火光衝天而起。
“我倒要看看,”踴躍不休的藍焰之間,墨衣男子仗劍而立,劍光如雪般灑落下來,他在冷然而笑,“控製鬼馬金刀的罪魁禍首,究竟是何方神聖。”
借著平地而起的聖潔之火,清晰顯現出肉眼所難以看穿的東西——經幡之上遍布著無數密密麻麻的斜體符咒,宛如數不盡的螞蟻在成群攀爬。
暗夜之間,墳場上空的氣流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壓迫,怒濤般的風聲竟被徹底隔絕開來,周圍一下子就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端木淩的眼前,在這些螞蟻般的符咒爬過的紋路上,鮮血開始滴滴濺落,沿著白色經帷寸寸洇染,在闃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端木淩,”一個飄渺而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別來無恙?”
就在距離端木前方數十丈的地方,經帷無風自動,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緩緩現出自己的身影。
“就剛才的表現而言,你真的很不錯呢。”鬥笠的前沿壓得很低,看不清這個人的容貌,隻能看到他在暗夜中顯得格外醒目的一頭雪色長發,此人用一種捉摸不定的語氣道,“相比七年前,你是越來越強了——居然有能耐逼我現身。”
“傾天,”端木望著那個在世上心目中與魔鬼等量掛鉤之人,忍不住勾嘴冷笑,“咱們之間好像沒什麼交情吧,你沒事打什麼招呼?話說回來,這些年你在雪國四處藏頭露尾的,跟老子耍盡了陰招,真讓人看不慣。”
話未落音,承戮劍已經帶著摧枯拉朽之力,一劍斜劈了過去。
“脾氣還真差。”黑色的風破空而來,帶著壓倒一切的氣勢,豈料傾天反應極快,身形鬼魅一閃,整個人便猶如一隻展翅大鵬憑空掠起,風一般向後退出幾十丈。
與此同時,暗夜之間“哢嚓”一響,仿佛有什麼骨骼硬生生裂開了,聽得人毛骨悚然。
“既然南雪王如此雅興,”傾天隨手一抓,從空氣中拖出一把帶血的白色長劍來,劍尖黑芒吐露,劍身怨靈聚集如雲,那種巨大的靈力帶著毀滅性的冷光,幾乎要讓人窒息,“本盟主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求之不得。”端木淩自出道以來,無論遇到任何敵手,他的字典裏就從來沒有“害怕”二字。
“嗬,嗬……”傾天的冷笑未落,白骨之劍已然劃破蒼穹,乘著雷霆萬鈞之力而來。隨著那一劍的斬落,天際烏雲四合,竟然徹底遮住了月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