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救國軍發生了一件大事。
餘大年的二師與王胡子的獨立團,在獅頭山腳真槍實彈地大幹了一仗。
餘師長兵多配備精良,王胡子匪悍地形有利,雙方打了大半天,各有傷亡。若不是田司令收到消息,大發雷霆,派副官把兩人罵個狗血噴頭,同時嚴令雙方即刻停火,二師退回嵐水,獨立團發往梓平,這場窩裏鬥非打到兩敗俱傷不可。
餘師長接到軍令後暴跳如雷,指著司令部副官的鼻子,大罵田司令偏心眼包庇土匪,沒給他主持公道。王胡子倒沒發大脾氣,就把傳令的副官硬押到陣前,讓他親身體驗一下“自家人的炮火”,以便回去後對田司令彙報得更確切些。
餘師長罵歸罵,卻不好公然違抗軍令,稀稀拉拉又開了會兒槍,最後也隻得銜恨撤兵。
王胡子回寨清點了一下損失,感覺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同時認定餘大年此人就是一條瘋狗,見人就咬,蠻不講理,回頭想想虞師長對他的評價僅僅是“脾氣衝了點”,頓覺虞師長為人真是太厚道了。
先是餘大年上門挑釁,接著又挨田司令臭罵,王胡子氣衝衝帶著人馬回到梓平,逮了個參謀一問,才知道昨天夜裏,餘大年的運輸車隊在途中讓一夥土匪給劫了,損失慘重。
方圓幾百裏,最大的匪幫就是獅頭寨,其他都是些不入流的零散遊匪。獅頭匪幫雖說已掛了救國軍的名號,但這一個月來仍窩在山裏進行內部調整,還時不時出來幹一票肥的餘師長由此推測,唯一有能力有動機有膽量的嫌犯,也就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巨匪王胡子了。
王胡子問清楚後,覺得一切簡直狗屎混帳到莫名其妙。田司令用一貫的“誤會論”安撫了半天,又命令他不許報複。他咽不下這口氣,就想找人發牢騷吐苦水跟餘大年不對盤的虞師長自然是最佳選擇。
王胡子直奔虞府,一進屋就扯開嗓門:“師長,你聽說沒?餘大年的金條和煙土叫人給劫啦!那老小子愣說是我們獅頭寨幹的,調來整個師把山路圍了,二話不說就開火,非逼我吐出來!幹他娘,我那幫崽子最近比小羊羔還老實,頂多就搶搶商隊和村子,啥時候動過他的運輸車……”
虞師長架著長腿坐在太師椅上,正悠閑地喝茶,抬頭瞥了一眼不速之客,鬱秀的眉毛就皺起來了。
他自己打理得風度翩翩,也見不得別人邋裏邋遢的樣子。王胡子剛下戰場,又騎馬奔走半天,一身衣服沾泥帶土,皺巴巴灰撲撲,用小指尖一撣,就能簌簌地下霜。虞師長瞧著實在心堵,不耐煩地揮揮手:“先去收拾清楚再來見我。”
王胡子左瞅右瞅,拉了拉衣擺上的褶子,覺得自己挺清楚的,就沒多理會,接著噴唾沫星子:“冤有頭債有主,餘矬子自己孬種找不到犯事的,就想讓老子背黑鍋,他娘的,老子還不能揍他了?我跟你說師長……”
虞師長忍無可忍地一拍扶手,起身叫:“小孫,準備熱水,再拿套新軍服!”
小孫在門外應了一聲,啪嗒著鞋底跑了。
王胡子一愣,話頭就轉了,堆著笑說:“師長要洗澡?這個……下午洗澡好哇,你看日頭這麼大,也不容易著涼。師長行軍打仗還這麼愛幹淨,跟我們這幫粗人就是不一樣。”邊說眼睛直往他身上睃,心裏有滋有味地臆想著:先反鎖上門,鬆了皮帶,解了扣子,把上衣褲子長筒馬靴扒個精光,抱著白白嫩嫩的虞師長往熱水桶裏一坐……
後麵的鏡頭被嗬斥震碎了:“不是我,是你!髒得像頭豬,涮幹淨點!把那一臉大胡子也給我剃了!”
虞師長剛吼兩句,就覺嗓子眼裏熱辣辣地疼,抄起杯子含了口冷茶,慢慢咽下去,這才救了火。
王胡子看他微仰著頭,喉結在光滑的皮膚裏一上一下的滑動,褲襠裏的小王胡子也跟著一上一下點頭,硬撅撅地撒起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