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高漲起來的熱情迅速消退。但是甲乙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何況談一點自己的家鄉,也是緩解思念的一種辦法。每個人便說了一點家鄉的習俗。然而中秋節的主題,五湖四海都是同樣的,說多了就等於重複。座中有一位的回憶倒是令大家耳目一新。他說,有一年中秋節的時候,他的父親還在廣州出差;而他的父親是很看重這個節日的,所以在中秋節那一天,坐飛機趕了回來一那一次的月餅在他的記憶裏是最甜最好吃的一次。
甲乙說,他過得最有意思的一次是在森林裏度過的。
甲乙說完之後,宿舍裏出現了一點短暫的靜寂。大家看見甲乙溫和地坐在那裏,他的一頭黑發在月亮下發出柔和的、流動的光芒。那是一場關於越野汽車、狩獵、酒、女人和夜晚的篝火、音樂的浪漫旅行。他提到的森林在大家的印象裏是一座風景區,完全可以成為大學畢業之後的旅遊目標之一。所以,已經沒有必要向甲乙提出什麼疑問,也沒有必要知道得更多了。而甲乙能夠如此平靜地,不帶一點修飾地講起一點他從前的生活,而且假如沒有很適合的場合,他很可能不會提及,這已經足夠令大家感謝他的謙和了。
之後,想象中的大學時光被輕輕打開了。在教室和圖書館搶占座位,期盼著一旁的虛空被某個漂亮的女生步人其中;因為老師的某種裝扮與某種言辭而興奮;看一些高年級的男生和女生親密的樣子,浪漫到一塌糊塗的地步。而曾經很濃厚的鄉音,在熱鬧的大學裏,很快就成了一縷飄逝的輕風,屬於時尚以外的話題;隻有在老鄉見麵,懷舊之際,才能夠略有節製地使用一番。而這樣的交談竟被一聲清脆婉轉的聲音打斷了,一位窈窕的女子帶著一點天真活潑的表情,抗議說,肥肥,你們為什麼要說你們的家鄉話,我一點也聽不懂呀。這時候叫肥肥的男生就溫柔地說,好吧,我不說了。
肥肥是高年級的男生,旁邊靠在他身上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低年級的同鄉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歆慕之情。假如在這樣的情調裏還要使用家鄉的詞彙,那簡直就有些太煞風景了。
是啊,愛情是大學的必修課。大學裏怎麼可以沒有愛情,而甲乙的愛情似乎來得更早一些。
這是自然而然的事。試想,一個擁有一頭黑發,而且風度翩翩的男生,怎麼能不會引起那些多愁善感的女生側目呢?
有一天夜裏,甲乙對大家說,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出一點主意。這時候夜色深沉,有些人已經人睡了。甲乙挨個把大家叫醒。甲乙說,他認識了一個外語係的女生。
她很好,而他所認識的女生中也有很好的,但是她們的好是可以說出來的,這一位的好卻是沒有辦法說的;或許她不是他見過的女生裏最漂亮的,但是她無疑是最具魅力的。他已經同她看過一場電影,他還請她喝過一回咖啡,但是由於她本身具有的一種神秘感(當然這更增加了她的吸引力),很難說得清她是否答應了他的要求。她的名字叫姬瑤一光是名字,就足以令人無限遐思了。現在的問題在於:如何才能贏得她的芳心呢?
假如甲乙對於姬瑤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別人在這方麵的經驗就更少得可憐,有人至今連任何一個女生的手都不曾摸過,對於女人的內心還能知道多少呢?何況此時大家睡意蒙曨,關心的隻是明天沒有多少趣味的功課,誰還會為一樁毫不關己的愛情去絞盡腦汁?但是甲乙堅持要大家討論一番,就仿佛姬瑤是一件時尚的商品,是大家都可以用得著的;誰要是不對它的質地和價格發表意見,他就是自私的人。老旦在醒過來之後又睡著了,甲乙便再次叫醒了他。甲乙差不多有點生他的氣,他說,老旦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既然如此,那就胡亂地說一說吧。於是有人提議,甲乙可以在無人的時候強奸姬瑤。因為一旦女人失去了貞操,一般而言,她也就能夠委身於人了。這種提議使大家有一種意外的刺激,有人還建議說,不妨先給姬瑤吃一點麻醉藥,然後實施強奸,就容易得多了。
甲乙在失望之餘,還有些生氣,他說,對於一個你所愛的人,怎麼可以產生這種粗俗的念頭呢?但是,除了這種念頭,大家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的。最終的辦法還是甲乙想出來的,他說,他準備和姬瑤深入地談一次。隻不過這一次他要大家配合一下,因為地點就在宿舍。除了其餘的人在約會的夜晚離開宿舍之外,還需要兩個弟兄負責護送姬瑤安全到達宿舍。
這沒有什麼問題,大家還推選了兩位男生做護花使者,一位是老旦;另一位叫寒子介,正在積極地學習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