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孤獨客(1 / 2)

一縷綠色的溫暖包裹著謝雲受傷的靈魂,緩緩孕養著,慢慢修複著,像是後繼無力般,一切都是那麼緩慢,可下一刻,幾顆仙芝聖藥入腹後,一切都變了。

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分離了,他看到自己獨自被那股綠色卷入一處黑暗裏,然後,似乎疼痛、撕扯、煎熬,這一切痛苦都沒了。

柳拳一被一陣蓮藕的芬芳打斷了思緒,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臥榻上昏睡的少年,一層淡淡的熒光自少年皮膚毛孔中吞吐,那味道是生命,是潤養,是修複。

可不過彈指間,那綠芒便又慢慢消散了。柳拳一眉頭緊皺,他隱隱的猜到了綠芒對謝雲意味著什麼,他在為難現在應該怎麼做,他應該怎麼做。

看了看指端那枚乾坤戒,柳拳一把心一橫,大手在指端一抹,便又是十幾枚丹藥出現在手中,他托起謝雲的小臉,將手心裏的藥一股腦的塞進謝雲的嘴裏。然後綠光便又瑩瑩的自謝雲毛孔中溢出,那綠光甚至鑽進柳拳一那受傷的手掌,隻是幾個呼吸,柳拳一原本被灼傷的焦糊處便恢複如初。

柳拳一心中一喜,便又取出十幾枚丹藥,隻待那綠芒消失,便給謝雲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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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畫裏無日月,三生畫外已經年。

這一夜於玉虛子而言是無比漫長的等待,是煎熬與疑慮穿插著憤怒的黑暗。可當他在三生畫前看到柳拳一不斷的喂食謝雲丹藥時,這一切都化為喜悅。

乾坤戒中存放的是玉虛子多半的積蓄,他肯交給柳拳一使用,卻有著自己的心思,他希望謝雲吃的越多越好,因為他會在謝雲的血液中將這些丹藥以往無法利用的好處都煉製出來,那時若是煉成了金丹,效果一定好過赤離果。

他更為柳拳一的選擇高興,畢竟柳拳一是玉閣宗的老人了,被他知道了今夜這有傷人道的醜事,就是身為掌門的他也要顧忌幾分,甚至他都要考慮是不是將柳拳一困在三生畫裏,還是將他直接做了灰灰。

可現在一切都越來越隨他心意了,這如何讓他不高興。長出了一口氣的玉虛子將手中畫筆一揮,在畫卷上輕輕一點一抹,便在那小屋外畫出一處花園。

墨揚處百花爭豔,淡濃裏姹紫嫣紅,暈開處香雅四溢,花蕊裏瑰露欲滴。隨著玉虛子心意流轉處,那畫筆揮掃間,鬆做僧客,柳做風流,香榭攬雀,梧桐淡紅。

那畫筆毫不停留,蜿蜒處一條小溪躍然紙上,塗墨裏一彎碧水荷蕩裙裝。那畫筆往空處再一點,一輪紅日幾片紅雲,風清柔無力,正是好春光。

畫筆再一輕點,那屋外站著的婦人便又活了起來,像是午後賞花般閑庭信步在芬芳裏。畫筆再一點,便在那婦人身後多了個小丫頭,一身短襟衣衫垂手躬身。他筆走龍蛇畫個不停,在庭院裏不斷塗墨,蜿蜒。

顯是心情大好的緣故,玉虛子甚至將翡翠城也繪入了畫裏,繁華處不過墨彩一筆,融洽裏也是淡淡暈光,和諧也隻需濃淡相掩而已。

就這樣一直塗塗抹抹了盞茶時間,仿佛真是為了作一幅《東海一隅圖》一般,玉虛子心情大好下畫的入了迷,直到畫卷上字光散動時他才回過神來,可那幾行小字也已經隱去,卻換成了:天煞從來孤身客,一壺苦酒隨風波,若敢穿身花叢過,悔叫百花過早開。

“恩?”玉虛子雙眉一皺,“百花過早開?”他心思了片刻才展眉笑道:“豎子居然還有這般氣運,可惜了,可惜了,”他放下畫筆,再看那小屋中的床上人,笑道:“可惜了這孤身客,可惜了這天煞星,可惜了這一壺苦酒,可惜了這無盡風波。”言罷,便放聲大笑起來。

枯坐床頭的柳拳一麵沉似水,隨著乾坤戒中的丹藥不斷減少,他的心也不斷下沉,是藥便有三分毒,便是補藥多食也會傷命,何況這些丹藥都不是凡物,而謝雲卻還是個孩子,這讓他如何不心焦,可他卻確信那些綠芒是在修補謝雲的身體,隻是這丹藥吃多了,怕是會埋下禍根。

就在他焦慮難安時,謝雲一聲輕吟,卻是自舒爽中醒了過來。

柳拳一聽到聲響低頭望時,正對上謝雲那雙清澈的眸子,他有一種被刺傷的感覺,那雙眼睛太過明亮,明亮中掩藏著太多讓人神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