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那夜十一點半開始,她都是在他的臥室裏度過的,被他索吻,被他咬頸,被他十指纏著,撫過肋骨,也握過膝蓋,她身上原來的味道都被今晚的雞尾酒覆蓋,後來進去的時候她不適應,有點疼,指頭摳進他後背,摸到凹凸不平的皮膚,有點好奇地問怎麼回事兒,他沒答,而是撤了她放在後腰上的手摁在床上,插進指縫裏,又施力,剛剛凝了一點的思緒又被衝散了,她皺眉頭說疼,說杭卓衍你混蛋。
叫卓衍。他在她耳邊說。
為了分她的神兒,他除了親她還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問她為什麼這麼香,問她記不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問她有沒有跟她哥打過他把她帶壞了的小報告,問她他當時給整理的筆記好不好用賣沒賣賣了多少錢,也問她初吻的感覺怎麼樣。問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他剛出去,而她腦子裏回了一點清醒,有一搭沒一搭回除了斷氣沒什麼別的感覺,說他吻技不行,說他把她嘴唇咬腫了第二天沒法上唇彩。他笑了笑,被她這又慵懶又嫵媚的樣子弄得來了興致,問她還想不想要。
她說不要白不要。
那是第一次。但做了好多次。
所以第二天快四點的時候,屋內的燈光亮著,led燈光線柔和,她的酒醒了大半,身上套著他一件背心,抱著膝蓋坐床上盯著那灘血跡發呆,六個小時前在酒吧磕的淤青在這時候微微泛著疼,在蒼白的膚色映襯下很醒目,她沒怎麼在乎,不一會杭卓衍就拿著牛奶和剛烤好的麵包片上來。她在幾分鍾前說餓了,要吃點宵夜再睡,他就下去給她準備。
屋內很安靜,所以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聲音清晰入耳。
她接了過來,先喝一口牛奶,隨後抬頭問他,“杭卓衍,你在跟我做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是不是處這個問題?”
這問題來得太突然,他答得簡單,“沒去想。”
“為什麼?”她撕著麵包烤邊,慢慢嚼。
“來不及反應就被你三兩下撩撥起來了,”他慢慢等她吃完,“你給我就想要,睡了你就想負責,腦子裏全是這兩件事兒,沒空想別的。”
她沒什麼力氣的笑了笑,隨後繼續安靜的吃東西。他沿著床沿坐,抱著胳膊看著她,從頭掃到尾,很快看到了她的膝蓋,一挑眉,“我弄的?”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她見不慣他這副得意樣,仿佛睡了她是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兒似的,“酒吧磕的。”
“那還是我弄的。”他搶白。
她懶得搭理他,半晌回憶起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怎麼會在薔狸巷?”
“不想說。”他幹脆的拒絕。
“那後背那個傷疤呢?”
“不想說。”
“眉角呢?”
“你抓的。”
“放屁。”她將玻璃杯一擱,“肋骨的瘀傷呢?”
“你打的。”
她不想和他聊天了,麵包烤的脆脆的咬進嘴裏,他安靜坐在那兒看著她。
等她吃完了他換床單,跟她說睡覺。
“我想抽煙杭卓衍。”她順了順自己的頭發。
“已經快天明了,先休息,你醒了我就去給你買好不好?”
“不好。”她來了小脾氣,“現在。”
“那換點別的事兒做行不行。”
“什麼?”
他提掉她身上的背心。
白奢一直覺得白顏吸煙喝酒都是他慣出來的,其實不是。
她吸煙的毛病其實杭卓衍惹出來的。和喝酒一樣。白奢那個圈子的人都這樣,一群天子腳下的京城爺們,玩的可野,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但白奢從來不把這些帶回家,因為覺得這像是在毒殺她,她乖乖的就好。
白奢覺得自己是把白顏照顧的很好的。
可白顏不那麼認為。她其實一直都過得很壓抑,寄人籬下,小心翼翼,要做個乖乖牌,討好所有人,她很累,但也太會偽裝,就算晚上吃著晚飯白奢被家裏人一個電話叫回去她都能麵帶微笑的把白奢送到他小區門口。
但她內心是很崩潰的。也是巧了,那天是小年,深夜進入零下嗬氣成冰的溫度,風凜冽如刀,她在小區門口碰到了正坐便利店外麵太陽傘下夾著煙思考人生的杭卓衍。
一個人。
那時候,她穿著暗紅色的針織垮帶連衣裙和黑色長棉衣,雍容華貴,容光煥發,而杭卓衍穿著針織毛衣和束腳jogger褲,腳上的球鞋也是當季新款,本來挺好的一身裝扮卻被他隨便套的一件鄉土氣息…或者是工地氣息十足的軍大衣給毀的一幹二淨,尤其是他當時留的頭發略長,被風吹的格外亂,像是精心製造出來的亂,整身透露出“全街最帥beggar”的強大氣場。
那時候他手邊的咖啡已經涼透了。
她就算現在回憶,也覺得當時的他像是個傻逼。
他眼尖的看到她,很君臨天下的衝她招了招手,特自然,特信心十足。而當時的她回了家了沒事兒幹,下意識的想找個人聊聊天,坐一會也行。所以就走過去了。
他問她來幹嘛。她說送她哥哥。
“大晚上的,”他搖頭,“他還真愛折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