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那個時候,是那個樣子的。
趙王朝太乙二十三年冬,南縣下了一場雪。
那雪揚揚灑灑,卻似有了生命,數月不曾停歇。偶爾卷來一陣風,視如脫兔,把天地攪得一般雪亮。
南城人苦不堪言,四處饑荒。這雪下得詭異,縣老爺請人做法,那法師在天祭台上灑下雞血,揮舞幾下手裏的木劍,不料一柱香時間未到,號稱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法師從上跌下,口吐鮮血,不省人事。叫當地的赤腳醫生救活,卻徹底成了一個瘋子。在縣城大道上嚎啕大哭,嘴裏喊什麼:“……天道將損,覆巢之下,安能無恙……”
大夫搖頭,道:“瘋了瘋了……都瘋了……”
從此此事無人再提,任大雪下個鋪天蓋地,山裏的平民已經住不下了,山坳裏積滿了雪,凍的凍死的死,縣老爺不得不接納進來。在街道上搭些木屋,供其居住。
都道趙王朝將衰,縣老爺也有一個多月沒吃上燕窩了,衙門外都是凍死餓死的屍骨。舉城縣上下愁眉不展之際,卻沒有人注意到,街道上出現了一個老者。
老人身著粗布衫,一頭白發隨風而動,眼睛幽深得像一灣深潭,所有人有過這裏,定會震驚地發現,他的身體是有點虛幻的,雪透過他的衣衫,又灑落在地上。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衙門外,抬頭看天。
“傳說天降大雪不止時,將有天道出世。”那老者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人,聲色內斂,卻不失一股外放的氣勢。
“傳說終究是傳說。”老者搖頭,“這雪下得如此詭異,怕是與那人有關。”
中年人眉頭微微一皺:“我看不是,堂堂大天國,會對一個趙王朝的小縣動手?”
“……時候未到,時候未到。”老者輕歎一聲,搖頭道:“若不是沒有天大機緣,莫說一個縣,就算隻是一戶人家,都難逃其手。”
中年人冷哼一聲:“那大天國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
“走吧。”老者意味莫名地看了中年人一眼,“此事……我們或許得介入了。”
說話間,一陣風吹過,呼啦一聲,兩人雙雙消失不見。若不是地上遺留下兩個腳印,大概誰都會以為這隻是一場錯覺。
於此同時,一樣沒有人能看到。在這南縣的天空往上,一個空間裂縫靜靜地橫亙在那裏 沒有波動,沒有任何生機。雪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從裂縫往裏,所有大神通者來到這裏,定會心神俱震。這裂縫裏不容他物,竟然隻有一具棺材!
棺材遍體寒氣,裏麵傳出的。竟是陣陣滲人的磨牙聲!
春去秋來。三個年頭很快過去了。
南縣早已空無一人。
一年前,大雪仍然沒有停下的跡象,此事驚動了趙王朝的朝廷。經國師一算,此事乃不詳之兆。若一個不慎,國毀朝完。龍體大驚,頒下聖旨,南縣全縣搬遷,將原先縣城之地撤出趙國領土範圍。
沒有人發覺。雪,越下越大了。
趙王朝太乙二十七年。這一天,南縣的雪,突然停了。
似有預兆一般,一聲嬰兒的啼哭破空而出,傳遍整個東荒大地,全國上下莫不震驚!趙國國師對天掐指一算,吐血而亡。朝廷大驚,不知何謂,派人至東荒蓬萊一問,答曰:“天機莫言,待得時至,禍福相依。”
這天,南縣空無一人,宛若死城,卻聽見風聲灌耳,轟鳴聲愈來愈近。
片刻過後,萬裏晴空竟然出現了一名禦空而行的中年人,此人,赫然就是幾年前出現在南縣衙門前的中年修士!
在他麵前,還有一個狼狽逃竄的老者,同樣也是腳踏虛空,飛快滑行。
“天宇國的修士!老夫已說,此事與我大天國沒有半點關係,今你追殺我至此,不管是信不信,你若是再做糾纏,老夫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要將你留在這裏!”老者急急逃踲,冷生喝到。
中年人雙目一停,麵露古怪之色。“雪停了……”他沉吟半晌,露出一抹冷笑,看向老者。
老者眼中寒芒一閃,卻未有動作。目光閃爍間,他咬咬牙,一拍儲物袋,一杆棋出現在他手裏。“此為大天國重寶!望道友笑納!”
中年人結果棋,看都不看一眼就扔進自己的儲物袋裏,似笑非笑地看向老者。
“天宇國!莫要咄咄逼人!老夫雖然寡不敵眾,但反咬一口的能力還是有的!”老者目露掙紮,散發出震天氣勢,天地為之動搖!
中年人略一思索,不再看他。仰頭望天,他深吸一口氣,向著南縣的上空騰空而起。
老者目送中年人遠去,略一抱拳,旋即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