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話,他又怎麼不清楚?
可是他已經無顏在待在皇帝的身邊侍奉,腕去的左眼讓他姿容已毀,舌頭被絞讓他無法開口說話。
這樣的他又有何顏麵做皇上的大總管?
繼續留在皇宮呢?
但是暖兮傳來的話又讓他心底產生一絲猶豫,仿佛心底有著千言萬語,有著滿滿的感激,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
那種無力感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無力的擺了擺手,攻擊的趴伏在冰冷的地上,朝著慶德宮正殿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魏慶然始終沒有勇氣麵對皇上,這點暖兮最清楚不過了。
這是他們做奴才的命。
看著魏慶然那落寞的背影,眉頭緊鎖,望向已經全黑的天空,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宮門就要落鑰了,即使他現在想離開皇宮怕是也難了,除非他能在那之前趕到宮門前。
不過他現在有出宮令牌麼?
暖兮並不知道密道的事,這個皇宮中也鮮少有人知道,也不過三人而已。
暖兮不明白,魏慶然難道真的隻是擔憂已經無力在伺候陛下麼?
顯然不是,陛下是個重情義的人,即使與他相處不多,暖兮也知道,皇上是個好主子。
而皇上那番說辭明顯的是想要留住魏慶然,她何不出聲挽留,如此不僅在魏慶然這裏掙得一份好印象,還能讓皇上更加高看自己。
聽聞先前皇上的奶娘因為侍奉的好,被攝政王冊封為鄉君……
她並不想要鄉君的位置,她想要的是更高的榮耀。
眼看著魏慶然的身影已經轉過長廊,慌張的追上前去,堵住魏慶然的去路,輕聲的道:“魏公公真的是要離開麼?您可知…陛下為您做了多少?您能活著出寄廷司,陛下甚至不惜冒著與攝政王撕破臉而帶人衝進寄廷司,魏公公當真如此絕情?”
暖兮雖然語氣中滿是不悅,但是那雙眼神中卻滿是真切。
魏慶然自然有所動容,滿臉的落寞,眼神中一片死寂,鼻頭微酸,心底暗道:“魏慶然該死,竟然置主子於險境之中,真是罪該萬死!”
可是他說不出話,即使有千言萬語的千該萬死也說不出話來。
隻能手舞足蹈的對著暖兮比劃著,輕聲的交代著自己最後的牽掛。
告訴暖兮陛下夜間總愛踢被子,喜歡吃肉和堅果,喜歡看話本子,特別是那種帶圖的,還喜歡聽宮外大臣家的八卦。
宮中多寂寞,皇上還未親政,平日無視,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屋簷上眺望遠方。
雖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這時候絕不能吵到陛下,因為這會讓他‘發飆’。
‘發飆’一詞還是皇上第一次‘發飆’時吼出來的。
想到這,魏慶然苦澀一笑,轉過頭想著西北方向走去。
暖兮一見他要走,不禁心急的道:“難道魏公公就不想和陛下在告別麼?陛下一直擔憂著你,現在……現在陛下身體不適,知道你一日未進食,便讓我來傳話,隻是希望你能振作,如今你就連聲道別的話都不說,就要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