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也不是為了這些人,我是為了誌明,我是為了我的心。”洗洋洋看著駱萍清澈堅毅的眼睛懇切地說。
“為了誰都不能如此不冷靜。誌明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駱萍嚴肅有力地說。
“我已經決定了。沒有了誌明,留下一套老宅又有什麼意義?最珍貴和奢侈的從來都不是物質,物質給不了人幸福。”洗洋洋說。
“那也不能草率行事。”駱萍聽到洗洋洋的言論,心被觸動了。
洗洋洋雙手握著咖啡杯,低頭看著咖啡上的奶油花朵圖案,說:“不草率。這隻是孰重孰輕的問題,是得與失的問題。”
駱萍投來欣賞的目光。洗洋洋小小年紀無視名利的認識和格局觸動了駱萍的“三觀”。駱萍突然覺得她之前苦苦追求的夢想是那樣輕飄。什麼才是實實在在的生活呢?當她努力地奔向生活這個目標的時候,洗洋洋已經活在當下了。追求、努力、勤奮經不住“無欲則剛”輕軟的一擊,駱萍意識到洗洋洋才是掌握了“快樂真理”的人。我們到底“要”什麼?要到哪裏去?有多人清楚?有多少人,稀裏糊塗,一輩子一轉眼就過去了。
銀行辦公區。
洗洋洋接過業務員遞過來的合同,拿起筆就要簽字。
“不能簽。”駱萍奪過筆,強硬阻止。
“我已經決定了。”洗洋洋推開駱萍的手,又拿起了筆。
“不行。即便應付了這一次檢查,也應付不了日後更細致的審計。”駱萍抓住洗洋洋的手說。
“那就把老宅賣了,買了那台儀器。”洗洋洋堅定地說。
“草率。”駱萍嚴厲批評洗洋洋。
“還有別的辦法嗎?第二輪審計1周後就開始了。時間太緊。僅憑一個錄音不足以佐證李增。如果過不了這一關,誌明就得背這個黑鍋。我怕誌明被抓進去。真怕。”洗洋洋想到監獄裏的爸爸媽媽,打了一個冷戰,黑冷的孤單將她包圍。
“誌明肯定在想辦法。他不會讓你扛的。總會有辦法的。讓我們再想想。”駱萍被洗洋洋的愛感動了,握著洗洋洋的手,緩慢地說。
“事已至此。簽吧。”洗洋洋又一次推開駱萍的手。
“不能簽。”陸誌明破門而入,奪過合同,撕個粉碎。
所有人驚呆地看著滿地碎片。空氣凝滯了。
“集團紀委、院紀委、所紀委、所黨委、審計組,我一一拜訪了。遞交了申訴材料。”陸誌明憋著一肚子氣,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事情捅大了。”駱萍說。
“大就大。不怕。事已至此。坐看雲起時吧。”陸誌明從容地說。
洗洋洋強忍著哭聲,眼淚嘩嘩地流下來。陸誌明蹲下身,握著洗洋洋的手,說:“洋洋,我不會讓你承擔這麼多。”
“你要進去了怎麼辦?”洗洋洋像小孩要失去媽媽,害怕地哭起來。
“不怕。正者自正,邪者自邪。總會有辦法的。”陸誌明接過駱萍遞過的紙巾輕柔地拭擦洗洋洋的眼淚。
“這些天,我從會計劉雲、設備管理員、審計人員那裏了解了很多情況。所裏的財務問題很多。一筆20萬的招待費嚴重超標;支付給院物業公司的10萬物業費走的是會議費的路徑,依據不充分;租的40個停車位根本沒有合同;培訓項目收費標準不統一,甲公司收3000元,乙公司收10000元;隨意處理壞賬;科研經費的使用沒有監管;十多筆支付出去的賬沒有依據或者發票與支付單位不符;民品的市場推廣費用使用混亂,一筆200萬的市場推廣費竟然無憑證;好幾筆合同價位遠遠超出市場均價;差旅報銷因人而異,漏洞極大;還有不明不白的分成款;超規格會議;標書與合同金額和支付金額對不上數。最大的問題是國家撥款的科研大項目,每個項目都是1000萬以上,大筆金額的使用績效極低,很多項目以極高的價格給了分包公司,而分包公司的背景沒人去調查,國有資產嚴重流失。不止這些,還有很多小問題。”銀行工作人員走開後,陸誌明壓低聲音平穩地講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