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駿德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兩世為人與第一個孩子的見麵居然會是如此之光景。
看著懷中那個緊閉雙眼的小東西,陳駿德再也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水,“滴答滴答”的落在這個出生之後就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孩子的臉上。
他是那樣的可愛,讓陳駿德抱著他的雙手不停的顫抖。他還沒有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還沒有見到對他期盼已久的親人。陳駿德此刻多想看到自己懷裏的這個小東西活蹦亂跳的模樣,就像在他娘親肚子裏一般。可萬沒想到,此時相見卻是陰陽相隔,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唉,小家夥,願天上的平靜永安你的魂靈!
陳駿德俯下身去,深深的吻在了這個小家夥通紅的小臉上。抬起頭來,抱著他便往外走。
“少爺,你這不讓少奶奶看看嗎?這好像不太合適吧,萬一少奶奶……她現在身子虛,可受不得刺激”!
郝婆婆疑惑的問道,對於陳駿德這個舉動她很不理解,母子連心,這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天曉得醒來後的程琳兒見不到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
陳駿德停下腳步,仰頭望天良久,清晨第一縷陽光將陳駿德的臉染得金黃金黃。他是就這樣直直看著前方,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必了,即便見到也是徒增傷感罷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豈能讓琳兒姐替我受苦?等我送走這個孩子回來,我會在她身邊等她醒來。她心中的心如刀割便由我這個,這個罪魁禍首一人承擔吧”!
陳駿德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村外走去,此刻迷迷糊糊的他都不知道是怎麼來到村口的。
“少爺,你這是……”?
看到陳駿德漫步走來的袁寶貴急忙迎了上去,陳駿德懷中的包裹,以及麵如死灰的模樣,袁寶貴隱隱的猜到了什麼。
“不要聲張,你去找一個鐵鍬來,你與我去那邊的山上”。
陳駿德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山,聲音低沉得讓袁寶貴心中膽寒。
“少爺,你慢點,小的這出去拿鐵鍬”。
袁寶貴對著依舊腳步不停地陳駿德說道,轉身的瞬間看見陳駿德搖晃的身體,心裏一陣陣的難受。
“少爺,都挖好了,你讓小少爺入土為安吧”。
袁寶貴將手中的鐵鍬狠狠的插在地上,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著自從來到這便是抱著孩子一言不發的陳駿德說道。
陳駿德慢慢走到已經挖好的土坑旁邊,看了看懷裏的嬰兒,半跪在地上將他慢慢的放入了坑裏。現在條件不允許,這孩子也隻是裹著被褥匆匆下葬了。
“把鐵鍬給我,都是我害了他的命,也該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要親自為他填土。常聽戲文裏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沒想到今天卻落在我的頭上,是上天在懲罰我嗎?老天爺啊,你要懲罰就往我身上招呼啊,何必要遷怒到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身上”?
陳駿德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哭得是撕心裂肺,也隻有在這沒有人的地方,他才能放下一切,將自己真實的一麵完全的暴漏了出來。
這是袁寶貴第一次看到陳駿德如此軟弱的一麵,即便是大戰之時昏死過去,但醒來之後也都是一臉剛毅,完全沒有像現在這樣哭的死去活來的樣子。也許這一刻的他才是最真實的少爺吧。憋得太久了,這一旦發泄出來,哭天搶地的讓人為之動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袁寶貴不禁潸然淚下,急忙走到陳駿德身邊扶起此時痛不欲生的淚人。
“少爺你可不能這樣啊,要振作一些。這事不都是你的錯,你可不要這麼自責!要怪就都怪那埋伏咱們的混蛋,還有那可惡的建奴!咱兄弟與他們是不共戴天,這一筆筆的血債,早晚都要跟他們算清”!
陳駿德看著跟著自己一樣落淚的袁寶貴,猛然撲到他的懷裏,淚水將袁寶貴的前襟都打濕了。
人就是這樣,在痛苦無助的時候都是會尋找依靠的肩膀,這與男女無關,主要是天性使然。
陳駿德顫抖的身子讓袁寶貴這才意識到,看似外表堅強的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內心脆弱,需要人去安慰的小孩子罷了,這麼長時間真是難為他了。
袁寶貴伸出胳膊拍了拍懷裏不斷抽泣他的肩膀,像是對自己子侄一般的語氣說道:“好啦,埋上吧。這都是命啊,這孩子是個苦命的人,就別讓他再受這陽光爆嗮之苦了”。
“嗯”!
陳駿德重重的點了點頭,仰起脖子來看著袁寶貴那慈祥的麵孔,冰冷的心一瞬間便開始慢慢融化了。
經過這事之後,往回走的這兩個人的關係是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