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開原城還如往常一樣,除了設立了宵禁。梅勒額真阿戴早已經得了嶽托要來的信,也是怕最近鬧得挺凶的殺虜軍尋味而來。雖說自己並不擔心那些打悶棍的無賴能攪起多大的風浪,可畢竟在主子麵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開原城東門,守城的依舊是漢人士兵,這樣的天誰都想貓在被窩裏烤暖爐,所以作為降兵降將的漢人在冰天雪地站崗看門便是責無旁貸的了。
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後金將領帶著人來巡查一番,那一個個趾高氣昂的樣子,可是氣壞了凍得手腳麻木的漢軍了。
這隊後金軍士剛剛轉身離去,便有一漢人惡狠狠的衝著雪地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開口道:“真他娘憋氣!你們看那幫孫子裹得跟粽子的熊樣,一天也就出來兩回,這點髒活累活全他娘的咱們爺們幹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一個雙手插在袖子裏,將長矛抱在懷裏的士兵也是出言附和道:“可不是咋滴,這幫臭王八,不說賞金刺銀的,就說給加點肉食都不肯。老子可是看他們頓頓有肉,到咱們這就是土豆白菜,他們胯下的畜生都比咱們夥食好”!
“哎呦呦,能落得個好就不錯了,還想什麼美事呢!咱們軍營中央的大旗上可還掛著一號人呢。那小豆子不過是站崗的時候凍得實在難受,偷摸回去暖和了一下。好家夥,被他們扒光了綁在外邊,硬生生的凍成了塊冰,真是太慘了”!
“是啊,是啊”!
“各位老少爺們,你說他們是不是有些熊人了”?
“哪有?人家壓根就沒拿咱爺們當過人”!
“這幫該天殺的混蛋,要不是我家一脈單傳,老子非要好好跟他比劃比劃”!
“就是,就是……”!
“夠了!你們都給老子消停一會!一個個的裝什麼大尾巴狼,也不怕張著大嘴嗆了風!你們要是有那能耐還會一個個的在這撅著”?
將身子蜷在城門洞裏躲風避雪的軍官幾個大步走了過來,對著他們大聲的訓斥,打斷了這些憤憤不平士兵的七嘴八舌。
待眾人安靜下來之後他才接著開口說道:“俗話說當兵吃糧,吃糧當兵,既然幹了這個缺德的差事,忍凍的苦就得給老子受著!我知道你們心裏不平衡,老子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公平的事!之前朝廷對咱們也不都是這一個樣?天下烏鴉一般黑,要怪就怪咱們祖上瞎眼,偏偏選了一個軍戶當”!
一句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之前日子就難熬,這投降之後就更讓人看不起了。
就在眾人默默無語之際,一個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悶。
“大人快看,有人騎著馬過來了”!
眾人急忙順著這個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雪花飄飄的前方模模糊糊的有幾個身影,但從“噠噠”的馬蹄聲中可以大概斷定人數不過十人上下。
“都站好嘍,聽說貝勒爺要來咱們縣城,備不住這就是通知咱們主子前去迎接的人呢。你們幾個跟我前去迎迎,其他人都精神的”!
這個軍官帶著人剛走出幾步,突然耳邊馬蹄聲大作,臉色驟變,隨即大喊一聲:“不好!有敵襲,你快速報告,其餘的兄弟們關上城門,趕快抄家夥”!
“騰騰騰”剛才還在怨天怨地的一群士兵急忙慌慌張張的拿著手裏的武器,哆裏哆嗦的在城門口紮起了堆。
“頭,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咱們撤吧”!
已經退回來的軍官看著身邊神色慌張的士兵咬著牙說道:“都別慌,援兵一會就到!這可是縣城,就算是殺虜軍也不敢在這造次!再者說了,咱們要是棄門而去,也是難逃一死”!
所有人都是一臉緊張的盯著前方不斷露出真身的人影,不知道自己還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們是固安堡的士兵,後邊有人追殺我們,快點搭把手!貝勒爺在固安堡遭受襲擊,快快通知阿戴大人,晚一會貝勒爺那就危險了”!
聲音剛傳過來,這馬上的人便出現在這些嚇得發抖的士兵的麵前。
城樓上的士兵聽到聲音之後,連忙向後方追逐而來的騎兵放箭。
“嗖嗖嗖”!
追來的士兵見狀在其頭目的示意下停住了腳步,在其調轉馬頭撤退之際,突然射出一支弓箭,正中前方快要跑到城裏的一人後背。
“噗通”一聲,這人栽落馬下,開原城的守軍急忙走了上去,看著眼前這群渾身鮮血的人心中是不寒而栗。
“你是……”?
“在下固安堡圖阿明賬下百戶韓世成,特奉貝勒爺的命令,隨著尼滿大人來請阿戴大人速派兵士前去支援固安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