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森林公園的雨林區,奔入眼簾的是綿綿不絕的新綠,青翠欲滴的鬆林,山花爛漫,鬱鬱蔥蔥,再加上鳥唱、蟬鳴、溪流淙淙,一片生機勃勃。
藤蔓交錯的古樹前是大片大片的綠地,衛天子靜靜地坐在草地上,陽光從樹冠傾泄幾縷,細如發絲,點點光影更加襯得少年眉目如畫,碧藍的天,白色的雲,挺直的古樹,也逐漸變得朦朧,隻有他的身影越發清晰。
雪白的襯衣,半舊的牛仔褲,穿在他挺拔修長的身體上非但沒有落魄之感,反而有種別樣的優雅高貴;並非純黑的發,帶著淺淺的棕色,碎碎亂亂,卻又極富層次感,有幾縷飄散在耳邊,說不出的瀟灑跳脫;墨黑的眉,挺直的鼻,潤澤的唇,皆如雕刻一般完美典雅,充滿魅惑。濃密纖長的睫毛雖然一直低垂著,卻無法遮掩那雙如水一般清冷閃亮的眼,沉靜的時候,悄然無波,澄澈見底:偶爾又會蕩起漣漪,徐徐展開,旋轉動蕩。
衛天子身前不遠處是一處池塘,一頭巨象站在水中,將吸了一鼻子的水噴向空中,細碎的水珠兒飛濺在林間草地,映著陽光,如珍珠一般閃閃發亮。
他神色專注,手執畫筆,在淡綠色的畫板上認真地描畫著。
雖然知道自己被他厭惡,還是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
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隻要能和他在一起靜靜地坐著,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對我來講,就已經足夠了。
但是時間不會因為我的渴望而停駐在這一刻,終於,天子的畫完成了。
他似乎感受不到我的存在,自顧自地收拾畫板,站起,然後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湧起一種奇妙的預感,仿佛他這一去,便是永訣。
我情不自禁地出聲懇求:“天子,再多坐一會兒,好嗎?求你了!”
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但是我知道他聽到了,我甚至感覺到他的猶豫。
我期盼著,等待著求你了,天子!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留下,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水光天影之間,孤獨而堅定。
我哭得稀裏嘩啦!
天子,為什麼要如此殘忍,我們之間,真的再無可能了嗎?
很突然,一陣心悸的感覺迅速包圍了我,周圍的景物有些模糊,仿佛有什麼聲音在地下湧動咆哮,隨時可能衝決而出。
我呆呆地站著,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茫然看著周圍,天陡然暗了下來,一股未明的氣息在身外流轉。
一聲凶猛的虎哮,猛地驚醒了我。
我驚恐地向後退,卻發現假山上的猴子不安地躁動起來,瘋狂地吱叫著;一頭漂亮的梅花鹿竟然一頭撞上樹幹,撞得頭破血流;飛鳥淒厲地鳴叫,劃過雲空;池塘裏的魚紛紛躍出水麵,互相噬咬;樹頂上的枝蔓像蛇一樣驟然伸出,卷住一隻小小的鬆鼠,越卷越緊……
一切都變得如此瘋狂,如此荒誕,偏偏又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