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子,店裏的生意不怎麼好。師傅原本就不愛笑,現在就更看不見他的笑模樣了。
一天中午,店裏來了幾個人,一進門,一個長著一臉大胡子的人對大師兄說:“去,把你家老板給我叫來!”
“哎。”
大師兄應了一聲,就到後廚去了。
大饞鬼一看來人穿戴都挺講究,就趕緊去擦桌子。
那個大胡子歪著頭看著大饞鬼問:“你是新來的?”
“俺都來好幾個月了。”大饞鬼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回答。
“那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俺是學徒的,一直在後廚打雜了。”
“哦。”
大饞鬼擦完桌子剛要走,那人又把他叫住:“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到我的店裏當夥計呀?我的店可不比這小呦!”他用手指著地。
“俺不願意,俺隻跟師傅學手藝。”大饞鬼認真地說。
那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一個小眼睛的人說:“你這沒有眼力的小家夥,張老板是可是個首屈一指的大老板哪!你要是跟了他,沒準還能當上個管家什麼的呢。”
“俺不當是什麼管家,俺要當大師傅。”大饞鬼執拗的說。
正在這時,師傅走過來了,臉上堆著難得的笑模樣。
“哎呀,是張老板呀,你可是有陣子沒來了。”師傅說。
張老板坐在那沒動,似笑非笑地說:“我這才進了點貨,剛回來。”他指了指桌邊坐的幾位,又說,“這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今天我請客,你多做幾個拿手的好菜,怎麼樣,王老板?”
“沒問題,那你們稍等。”
師傅笑嗬嗬的回到後廚。
一進後廚,他把臉立刻繃了起來,嚴肅地對大饞鬼和大師兄說:“我告訴你們,這桌客人可是有身份的,絕不能馬虎,你們倆都給我小心這點,聽見沒有?”
“聽見了。”
倆徒弟爽快地回答。
大饞鬼擇菜,大師兄切墩,師傅掌勺。不一會兒幾個菜就端了上去。
客人們對師傅的菜還真滿意,個個讚不絕口。
師傅和大師兄又去忙了,因為,明天有一家要辦滿月酒,有些菜需要提前準備。
可是,那桌人從中午一直喝到了天黑。竟然有兩個人不知為什麼,罵罵吵吵的打了起來。
大饞鬼一看,趕緊出來拉架。可是,沒想到,確把他給打得夠嗆;頭也流血了,鼻梁子也青了。原本是他們兩個打仗,現在卻一起來打大饞鬼。
一個邊打一邊罵:“小兔崽子,我打死你,打、打死、死你,我讓你向、向著他。”
另一個踉踉蹌蹌地舉起板凳就砸大饞鬼,嘴裏也罵罵咧咧的說:“你偏向他……他是你舅還、還是你叔?”
大饞鬼被打得鑽到桌子底下不敢出來,一個就去抓他的腳,結果,趴在了地上。
“你、你給我出來……”
大饞鬼說:“俺不出去,俺出去你就揍俺!”
“小、小兔崽、崽子……”
“還有身份呢,屁!”大饞鬼小聲罵了一句。
那個大胡子張老板勸這個這個不聽,勸那個那個不理。索性,一甩袖子走了。剩下的人也都跟著走了。
這兩個打仗的人一看都走了,也都搖搖晃晃走了。
“咦……”大饞鬼發現了一顆掉在地上的花生豆,心裏頓時樂開了花,撿起來剛放到嘴裏,慢慢嚼著。猛一抬頭,看見離桌邊不遠處師傅的兩條腿。他急忙把花生豆咽到肚子裏,這才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好。
師傅望著地上倒著的椅子問:“你怎麼跑到桌子底下去了?啊?人呢?”不等大饞鬼回答,他發現了大饞鬼從頭上流到眉尖處的血,“你這是怎麼回事?啊?快說!”
“他們打架,俺給他們拉,就成這樣了……”
“那他們給錢了嗎?”師傅焦急地問。
“沒有。”
“那你怎麼不要錢呢?”師傅勃然大怒,“你傻呀?”
大饞鬼小聲嘀咕著:“俺不傻,俺沒要錢他還揍俺呢,要是要錢俺不早沒命了!”
“你還敢頂嘴!”
還是被師傅聽見了,氣得在屋裏來回轉著。
“你當時怎麼沒喊我呀?”
師傅停下來,使勁一拍桌子。
“俺、俺沒來得及呀……”
師傅歎了口氣,沒好氣地說:“行了,行了,去叫你是娘把頭給你包上。”
“嗯那。”
臨睡前,大師兄嘲笑大饞鬼說:“你呀,就是太嫩,啥也不懂。喝多酒鬧事的人我見了多了,可我從來都沒挨過揍,你知道你是怎麼挨打的嗎?”